只是,夏冬暖和伊韵含都知道这恐怕不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看她身边冷冷清清和空荡荡的裤脚就知道这段感情恐怕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噩梦。
女人接着说道:“只不过,一生一世是要修行的,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幸福。我出了车祸,两只脚都被截肢了,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无数次地寻死,直到连她都对我绝望了。有一天我们又一次吵架,我闹着自杀,把半瓶安眠药吞进了肚子,她发了疯一样地跟着我竟然拿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全部吞了进去,我当时吓傻了,想叫救护车救她,但是两个人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一个以为没有任何意义的人活下来了,而她却因为药物过量太严重,治疗不及时,就这样死了。”
女人的脸上闪过悲哀和后悔的神情,却独独没有绝望。“后来,你们就看见啦,我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却不会忙碌地丢失了自己的生活。虽然想念她,却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轻生了。”
“霞姨。”伊韵含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想安慰么,又不全是,好像那段简单朴实的话语重重地击在了心上。
“想问我怎么做到的吧?!其实,没有想得那么复杂,如果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只是从前的我不知道那个真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是双腿吗?没了腿,你还是不是你?你是痛苦和绝望吗?没了那些情绪,你又是不是你呢?而她用了生命教会我,只有活着才是一切机会的开始,可是等我明白,我最爱的人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为她准备的戒指也再也送不出手了。但我一直留着它,因为现在的我懂得,一切形式,一切爱都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就像孝顺,不是为了让别人夸,而是当你看到爸妈的笑容的真心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值得。这就是爱。你们……懂吗?”
夏冬暖和伊韵含怔怔地站在那里,平实的语言和那些朴素的提问,却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作用,让她们一点都反应不过来,无不被这几个问题深深地自问着。多少人带着为了别人看到自己的爱的目的,而那些苦痛大多来自对方的反应。
如果,我爱你,和你爱我变成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那么会不会爱也会简单很多,也会少掉很多烦恼。
“其实你们还年轻,而且还拥有彼此,拥有最大的筹码,只要好好珍惜,你们会懂我说的东西。这对戒指就送给你们,我和她的回忆已经刻进我的心里,谁都带不走,所以即使戒指对我意义非凡,我也想赠给有缘人,把我们的爱传播出去。我本来要送给默默,但她那个时候对于感情的事情非常排斥,但现在你们比她更需要这个。”女人拉过夏冬暖的手,郑重地把戒指放在她的手心里。“去,当你觉得合适并坚定一生的时候,为她戴上这个戒指。”
“我会的!”夏冬暖从未如此重视地应允道。
“谢谢你!”而这句话是伊韵含由衷地发自肺腑地说的。
那天失去明亮的双眼之后,伊韵含觉得自己就好像掉入了一个爬不出来的深渊。曾经自信的心态全部变得自卑,不敢见人,不能听别人讨论任何关于“看”这个话题,用了多少时间才接受自己才是一个瞎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平静了,却因为夏冬暖的重新出现而一下子就自卑到了极点。谁都不想让自己爱的人看到自己最糗的一面。但因为霞姨的一番话,虽然她还不懂,虽然还有很多问题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
但心已经打开一个缺口,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曾经执着的原则似乎能够放下看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伊韵含甚至能够看到了一种别样的希望,一种不管会不会恢复视力,都充满阳光的希望。
“好好珍惜,孩子们。”女人微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在阳光下忽然变得那么生动迷人,好像变回了那个情爱中幸福着的少女。
夏冬暖这一次没有推辞,因为这对戒指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本身的含义和那个故事,她突然很想让它也见证自己和伊韵含的爱情,幸好,她们还在一起,幸好不管发生什么,她们没有永远地遗憾。
站在韦斯特教堂五十几米高的塔楼上,夏冬暖环抱着伊韵含,从那个窗口眺望着整个阿姆斯特丹的全貌。风静静地吹过两个人的额间,卷起长长的秀发,纠缠在一起,就好像两个人的生命线一样,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结束。
霞姨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的故事还在影响着大脑的神经,手指尖甜蜜的缠绕从没有这一刻有那么想珍惜的冲动,好像怎么靠近都无法讲述那满溢出来的感情。
“含,我们好好珍惜彼此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们是否分隔两地,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你信吗?”
夏冬暖在伊韵含的耳边轻轻倾吐着自己的情思,或许是那个故事让她害怕有一天会有一个意外分开彼此,或许是两年来的情愫让她止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