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颜哭了,放声大哭,抓扯着对方的衣服使劲地哭,她要把所有的哀痛都哭出来,要用眼泪来洗涤掉内心的悲伤。
她抓得那么用力,用力地撕扯,不顾一切地紧握着着拳头拼命地捶打,甚至尖叫,呐喊,直到她用力到手已经失去了力气,浑身才瘫软,将自己所有的眼泪都留在了那个怀抱里。
抱着她的臂弯一直没松开,任凭她如何踢打猛捶,他都隐忍不发,直到她疲惫地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才将臂弯慢慢地收紧,衬衣已经被她拉扯着崩开了钮扣,他低头,一声低低地叹息声从鼻息间慢慢地流出,声音是从喉头里慢慢地挤压而出,带着属于他的嘶哑和低沉。
“生活依然要继续,你可以暂时痛苦,但却不要沉溺!”裴少辰轻声说完,扑簌在耳边的热气慢慢地移开,良久的沉默之后便将她放回到了床上。
哭得累了的顾清颜直到他离开都没有睁开眼,隐约听见他的脚步声从耳畔边慢慢地消失,她突然想到了那天的医院,他离开时的脚步声依然在耳边回响,她想伸手爬起来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可是最终,她的手抓紧了被褥,直到门被关上了她也没有勇气伸手。
当天晚上要守灵,李奶奶重视传统,所以顾家人也把丧事的筹办按着传统的仪式来进行,灵堂不能搭建在军属大院,便设在了殡仪馆,灵柩就放在一大簇的白菊中央,旁边摆满了前来吊念的人送来的挽联和花圈,***一张黑白照片就摆放在正中央的位置。
“妈,我来,你先下去休息一下!”顾清颜出现时,一身黑色的素装,胸口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长发挽起,耳侧也别了一只白花。
顾妈妈正蹲在地上整理晚上要烧的纸钱,见到女儿来了,先是一愣,然后心疼地望着她,“可以吗?”问完之后,眼睛一红,急忙低下头不想让女儿看见。
顾清颜站在那里,侧脸去看了一眼***照片,对着奶奶那和蔼可亲的照片,重重地点头,“我可以!”
当晚,顾清颜守灵,她把父母和哥哥都劝回了家,顾清扬本是不放心,但见到门边站着的裴少辰,心里也稍微安心了些。
“少辰,你要好好照顾清颜,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如果她发脾气,你也多担待些!”顾妈妈临走时伸手抓住了裴少辰的手,反复地叮嘱着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
裴少辰都一一应了下来,等送走了顾家人,灵堂里除了另外雇来的工作人员在临时看守外,就剩下顾清颜和裴少辰了。
“大哥说,下半夜的时候他来换班!”裴少辰走过来站在跪在地上慢慢理着纸钱的顾清颜,她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大套了,别在耳际的白花映衬着她的脸越发的苍白,那双修长的手此时正在一张张整理着淡黄色的纸钱,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放。
她也没哭了,但是这副样子却让他看着心疼!
“你说奶奶会收到这些吗?”跪坐着的人并没有抬脸,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等着有人能回答。
裴少辰蹲了下来,伸手拿过旁边堆放着的纸钱,一张张地撕开放进去。
“会的!”他低低地说着,目光好似陷入了沉思,在那火盆里燃起的火苗上慢慢地凝住目光,似乎要从那跳跃而起的火苗上看出点什么,又似乎因为这个相似的场景让他想到了更多!
“桌上点着的是长命灯吗?”顾清颜抬起目光,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即便是她出门时已经用冰水敷过,但她的眼睛还是肿的厉害。
裴少辰将手里的纸钱放了进去,答,“嗯!”
顾清颜沉默了,低着头继续烧纸钱,在听到裴少辰说的那句‘会的’,她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样,恨不得将这边的纸钱都统统烧过去,可是,奶奶不会喜欢这些的!13acv。
她投纸的手臂一僵,跪坐着的姿势也朝后一跌,双手撑在地上,脸低低地垂着,额头的碎发垂了下来,飘了飘,裴少辰想伸手为她理头发,但手刚伸到半空又犹豫着收了回来,低着头,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轻声说道:“小时候,我外婆告诉咱们后山的庙很灵验,所以她逢年过节都喜欢送钱送物,她捐钱的时候最不会忘记的就是给方丈大师说把功德记在谁人名下,她会记得留下妈妈的名字,爸爸的名字,姐姐和哥哥还有我的名字,但却惟独忘记了她自己的名字,她还喜欢在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在佛主面前为我供上一盏莲花灯,她告诉我说那是长命灯,保佑我长命百岁的,那灯也跟这个灯一样,莲花的,里面装着香油和一根灯草,我自是从来都不相信,后来我外婆走了,我曾一度后悔过,要是我也提前给她点一盏灯,她会不会就会长命百岁?不会走了!”
裴少辰静静地说完,他握在手里的纸钱也烧完了,顾清颜却听着沉默了,他们有很多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却极少像这样坦露自己的曾经,唯一一次是那次在去往云南的旅途中,他提到他的外婆,不过那时他的神情是欢愉的,夹带着童年时代的愉快,所提到的话题也很轻松,但是今天,他在话语的字里行间都带着浓浓的缅怀之情,有着深深地思念。
顾清颜发现,听他说了这些,心里的沉重却好了几分,并不是只有她才会有如此心境,而她本来也深知是这个道理,只是一时伤心难免会钻了牛角尖,把悲伤的情绪堵截在死胡同跟自己纠缠着死磕。
她侧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