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身陷囹圄的处境他们一定是了如指掌的,漠北完全可以带着重金前來为他们夫妻赎罪,但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失望一天一天堆积。
想到这些年他鼹鼠似的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着纶慧长公主去旗号,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往漠北搜刮庆隆皇朝的财富,到如今,却被父亲和弟弟视为弃物。
他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弟弟不欲他回漠北一定是千真万确的了。
他是嫡生长子,回到漠北就是名正言顺的漠北王。
想來漠北小王子不花钱买了杀手在皇陵就地解决了这个直接威胁自己王位的大王子,就很顾念他是自己的哥哥了。
采得百花酿成蜜,为谁辛苦为谁甜。
漠北大王子白天整日唉声叹气,晚上倒头便睡,连往日迫不得已的奉承也懒得去装了。
就像今天晚上,纶慧勉强他陪着自己坐一会儿,他就这么一直皱着眉头呆呆的坐着,很生气很不耐的样子,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纶慧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怪丈夫,外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禁卫严密,说是陪着他们守护皇陵,倒不如说是皇帝派來看守监视他们夫妻的。
如果稍有不慎,出语忘形,说不定皇帝这会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找个借口把他们给咔嚓了以绝后患呢?只要被人密保毁谤朝廷,就可以叫他们夫妻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有这么一个男人陪着自己坐着,哪怕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恍惚惊恐的纶慧也感觉到心里也好过些。
现在,她心里已经沒有多少企盼皇帝会饶恕她。
她的鲁莽轻狂已经让自己的母亲寒透了心,况且,母亲年事已高,已经是退居三线四线的太皇太后,能够强迫皇太后和皇帝饶她不死已经是她老人家权利的极限了,当年的陈皇后,如今的陈皇太后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们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就是那句话,彼此看着不顺眼而已。
如果是普通平民百姓,彼此看着不顺眼可能就意味着老死不相來往,各过各的日子,老天爷不会因为谁看谁不顺眼,谁觉得谁可憎恶,就不往谁家耕种的田里下雨了的。
但是在握有势均力敌权利的皇族之间,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他们手里有的是可以无事生非的权力,在沒有外敌的情况下,掐掐内耗未尝不可,谁都想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势打倒那个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顺便再踩上一脚,只是为了让自己手中的权势更加绝对强势。
这是强者之间的一种残酷游戏,他们的不顺眼到了最终就演化成一种可怕的政治斗争。
一样可以验证成者为王败为冦那句颠簸不破的名人名句。
皇帝年轻,倒也许会顾念一下自己这个亲姑姑,法外开恩。
但是,想要得到从前的自由,估计得很多年以后,那就是陈皇太后死了,纶慧不禁苦笑了一下:这样下去,自己死在那个女人前面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一些。
夜色越來越深沉,漠北大王子开始打哈欠,老婆却还沒有放他去安睡的意思纨绔仙医。
相对枯坐了半夜,一句话不说,却又不放人去安歇,什么毛病啊!
“我……先去睡了!”
漠北大王子终于还是站起來,顺便活动了一下坐的生疼的骨头。
“别……萧眴,我想和你说句话!”
纶慧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恍惚的灯影里不禁东张西望了一下,急急的说道。
“坐了这许久……你想说什么?”
好吧!我们现在知道了紫陌的父亲原來叫萧眴;萧眴极度不耐的声音加上一个长长的哈欠,纶慧瞬间直觉地心如死灰。
“我说我们的陌陌……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早知今日……”
纶慧不觉掩面,呜咽起來。
萧眴竟然冷笑一声:“当日你何曾听得进半句言语,陌陌要是随了那个骠龙国王子去了,好歹胜似受我们株连……何况阿迪亚复国成功,哎!”
语言之中全是愤恨不屑,甚至有深深地鄙视。
纶慧逐渐呜咽出声,丈夫的离心离德现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夫妻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高高在上,习惯了他对自己的隐忍,但是,这个人现在正一天一天的对她露出真面目,叫她感到恐惧。
他好像是存了心的,想要从她这里讨回什么去。
今正是应了那句话: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似乎又有一股阴冷的风吹进來,豆大的灯光惊惧的跳了几跳,悠忽之间,一个长大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
萧眴心胆俱裂,瞠目“啊”的一声大叫,竟然敏捷异常的一下子跳到纶慧背后,把纶慧抓在手里像盾牌一样挡在自己胸前。
纶慧被萧眴抓的一个趔趄,几乎跌倒,脸上却毫无惧色,扎撒两只胳膊还是沉声喝道:“什么人!”
來人冷笑一声:“驸马和长公主不必惊慌!”边说边拉下自己罩在头上的黑色风帽。
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容貌却是极其阴柔俊美,只是那种俊美带着一种冰冷险恶,叫人有种看见一朵带着剧毒的花一样,无论如何也觉得这种惊人的漂亮看起來不怎么舒服。
萧眴结结巴巴:“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皇帝说过饶饶饶……饶我们不死的……”
纶慧返身一掌把萧眴掴出老远,这个沒出息的,现在,他对她任何的不恭敬她都可以容忍,但是他的贪生怕死懦弱卑贱却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