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帐篷里,磨牙声又起,听得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踹她几板脚,直搅得这伙汉子统统眼睁睁到野地里鸡子喔喔叫个不停。
五更天,起床,拆帐篷,造饭,拢牲口,准备出发。
那场暗夜里的河匪的打劫仿佛是一个诡异的梦,竟然沒有一个人去提及去议论。
大伙各忙各的,新人起來之后,一语不发,也忙活开了:弄一熊熊燃烧的火把,反复在自己睡觉的那个地方寻找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磨牙磨的太厉害,把牙齿磨掉一个,怕丢了老牙去扔在屋脊上发不出新牙,所以就在哪里拔草踢土翻枯叶的胡乱寻找。
五更天,还是黑咕隆咚的,新人睡觉的地方,帐篷已经拆卸下來,同着铺盖卷儿都装大车上了,她也给老实不客气的扯下來,抖个乱七八糟,害的收拾铺盖的人,牙缝不敢吭,等她抖搂完了,又默默地给整理捆扎好。
新人极度郁闷了,终于对小四说道:“看见我的耳环沒有。”
小四连忙摆手:“姑奶奶您真会说笑话儿,小四如何知道您的耳环呢?”
新人喃喃道自言自语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知道,可是,我耳环怎么只剩下一只了呢?好奇怪的哦……”
所有的人都一起失语,耳环……耳环……耳……想起夜枭戛然而止的狂笑,慢慢痛苦的蹲下身子去,不知道中了什么样厉害的暗器,原來是……耳环。
苏骥闷声说道:“黑灯瞎火的,哪里找去,丢了就丢了,恁小家子气,赶紧吃饭上路。”
新人看看确实也找不到了,只好悻悻的扔掉手中的火把,也实在是有些饿了,居然呼呼喝了一碗米粥,吃了一块饼,倒也心满意足,便把耳环的事抛在了脑后。
一伙人來到渡口,多少都还有些提着心,出乎意料的是,渡口早有四五条渡船等在那里,几个船伙儿恭恭敬敬的过來给苏骥行礼:“大当家的,俺们老大吩咐了,要俺们好生伺候恭送爷们,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苏骥暗暗松了一口气,嘴里却是不动声色:“承情,承情,请列位转告枭舵头,都是道上混的,等苏骥从漠北回來,一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并表示感谢啊!哈哈哈……”
新人奇怪苏骥哈哈个什么,还沒走出京都地界就惦记着回來给人赔礼道歉,肯定又是骗了人家什么东西吧,真是懒得说他。
切农家贵妻。
一时之间,人马滔滔上了渡船,很快就从河面上滔滔而过。
苏骥与何叔照例落在镖队的最后面,两个人闲闲的说话。
苏骥淡淡的说道:“老枭竟然不顾行规,亲自出马跑到陆地上來劫我们的镖,看來我们前面凶险的很呐。”
何叔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驸马府这次动静闹的太大了,仗着太后,满京城地面的收刮,天下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老枭有多少年沒有出头了,还冒着不怕绿林讨伐的风险,还好这次不是总镖头送的,否则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运泰镖局第一次走镖差点连京都地面都沒有走出去,就不三不四的丢了这票了。”
苏骥苦笑了一下:“运气罢了,让他们争去吧,我们只是拼了这些性命保送就完了,谁有本事抢去算谁的,抢不去就是咱们运气,如果咱们沒有丢了性命就更是运气。”
何叔看了苏骥一眼:“总镖头不会原谅你的。”
苏骥笑道:“叔父为了我们苏家操劳辛苦一辈子,我不愿他老人家一生英名毁在这趟镖上,我总是年轻一些,折了就折了吧,让他安安稳稳度个晚年吧。”
何叔叹了一口气,想不说终于还是说道:“理是这个理儿……大当家的要是娶过当家娘子我就不操这个闲心了。”
苏骥明白何叔的意思,他是担心这趟镖的凶险会让苏氏一门从他这里断了香火,刚出门毕竟不能出语晦气,所以话语半吐不露,但话意明了。
他赶紧咳一声,岔开话題:“咳……我现在有些后悔,赌一时之气,带上林师叔的丫头了,这路上万一……她还这么小一点呢?哎,瞧她那糊里糊涂的样子,老枭要是知道自己怎么栽的,恐怕会气吐血啊……”
何叔看了一眼前面和小四他们走在一起的小然,想笑又忍住了,故意用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看未必,这个丫头有些高深莫测,武功硬是在你我之上,就是有些混沌未开罢了。”
何叔又说道:“大当家就不要多寻思了,你就是有心不连累她,她也不会相信,反正是陈盟主荐來的,既然入了这刀尖上舔血的行当,走镖是迟早的事,谁知道哪一趟会遇到什么。”
苏骥笑道:“何叔,您老人家其实是想说我太妇人之仁了,算了,各人自求多福吧。”
…………
腐药事件幸亏皇甫点昏了眠雪,使她沒有对自己过分自残,太医也很有经验,处理的非常及时,迅速用湃毒药水浸泡清洗,总算是沒有给眠雪带來太大的伤害。
就那样也把云芷吓得半死,以至于后來每一次给眠雪擦药,她都要先抹一些在自己身上,确实沒有妨碍了才敢给眠雪涂抹,眼看着眠雪一天一天好起來,她才把心渐渐放下來。
清晨柔和清明的光辉从嫩绿的窗纱辉映进來,云芷仔细的替眠雪梳理着如云的发鬓,眠雪的脸依然缠着薄薄的纱布,那些伤轻的地方已经落痂,露出淡淡的粉红色皮肉,伤重的地方还结着厚厚的痂。
眠雪忽然伸出纤细的手抓住云芷的手腕,用颤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