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腰下来走入王河集,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山城,一切都让李燃刀重拾昔日的记忆。穿过几条街道,径直行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前方,石朗中那家医馆映入眼帘。
这是王河集唯一的一家医馆,李燃刀想起偷药的经历,暗中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走过去,就见医馆内此刻早就围了一大堆的人,看病抓药的好不热闹。
李燃刀走进去排在队伍后边静静等待,好半晌,终于轮到了李燃刀。
李燃刀走到桌案前坐下,对面的石朗中淡淡抬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愣,紧紧地皱起眼眉。
有一次李燃刀领着弟弟,在城郊被野狗追咬,当时石朗中恰巧路过,知道这个少年无家可归,孑然落魄。
石朗中脸色变冷,淡淡地哼道:“我这里没有时间义诊,若想抓药也绝不赊帐……”
衣袖一拂就准备将李燃刀撵走叫下一位上前,耳边就听啪地一声响,一枚足足十两重的银子拍在了桌案上。
旁边不少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玩味般的笑意。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少年拿这么多银两出来砸柜台,显然对这位悭吝的朗中颇有怨见。众人都来了兴趣,等着看好戏。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燃刀,再看向那锭银子,石朗中再次一愣,将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点了点头皱眉问道:
“好、好,不知你是要诊病还是抓药……”
“抓药!”
“有药方吗?”
“口述。”
听到这里,石朗中不再多问,将桌案上的道:“龙胆草三钱,五倍子四钱,玄明粉一份,熟地、紫苏各半两,还有蛇床子要五钱……”
李燃刀洋洋洒洒直报出十多种草药名称,石朗中越听越奇,这些草药有些常见,有些却很珍罕,很少有人知晓,就连他这里存量都颇为稀少。并且这些药实不似一张药方,好似将不少方子罗列到一处。
石朗中听李燃刀报完,疑惑地打量了对面少年一眼,沉吟了片刻,也不细问,站起身向后边药柜处,将这些草药抓齐,包了十多个纸袋装在一处,递给了李燃刀,冷冷地说道:
“药齐了,共七钱银子。”
说着就伸手向柜台上那锭银子抓去。
“慢!”
李燃刀将手中的药包掂起,冷冷地喝了一声,石朗中的手落在空中,愕然着抬头看向李燃刀,面容微怒道:
“抓药给钱,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这里就是这个价,共七钱银子,绝不还帐。”
后边的人见有戏了,不少人甚至笑嘻嘻地围了上来。
李燃刀仍然面不给钱,但是你给我抓的药可不对啊,冰矾我要七钱,你给我抓的也就三钱左右,而寒骨脂我要两钱你却给我抓成了六钱……”
石朗中瞬间一愣,将眼神凝在一处看向淡淡的李燃刀,深吸了一口冷气。
李燃刀连药包都没有打开,仅凭手中掂量就将他暗中手脚一语揭露出来,这份辨药的功力可有些匪夷所思。
石朗中心中惊疑,不知眼前这个小子是何来历,竟然有如此深的草药功力。
冰矾是一种稀罕之药,价格到是不贵,就是不好淘弄,石朗中这里存量不多,故而偷偷将冰矾减量,增加了寒骨脂,看着李燃刀一付质问的语气,以及周围人疑惑的表情,石朗中故作镇定,眉宇间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冷冷说道:…。
“小子,你知道什么,冰矾与寒骨脂药效相同,都可调理寒热,在许多方子中,这两味药完全可以互换,再说了,寒骨脂的药性更强,我多给你增加这一味,没有向你多要钱已经仁义尽至……”
李燃刀听着石朗中侃侃而谈再次冷笑,待石朗中说完停下,李燃刀突然问道:
“石朗中,如果我以龙骨之毒为主药,配以冰矾佐使,还可以用寒骨脂代替吗?”
“这……”
石朗中额头上的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冰矾与寒骨脂两味药都性寒,在某些方中确实可以代替,但是,如果冰矾用在解毒,中和其它草药毒性,却绝不可替代,否则配出的药就是一付可置人死亡的毒药。
这些对于药师来说可是犯了大忌,如果真如李燃刀所说,石朗中这样给李燃刀换药无异于谋杀。
石朗中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但是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小子怎会那么了解冰矾的药性?那可是一味极少见的草药啊。
众人看向面红耳赤的石朗中,当然看出石朗中明显的理亏,众人心中隐隐地有些愤怒,如果真如李燃刀所说,那么石朗中这种抓药态度岂不要了人命?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对这位朗中极不信任起来。
石朗中用力咳了两声,平复下心中的惶惑淡淡点头:“嗯,我没有想到你会用冰矾解龙骨之毒,这样说来,冰矾的量我确实抓少了D霉来,我重新给你换过。”
石朗中接过药包,转身又走回到药柜旁,仍然感觉脸上阵阵发烫,心中却怒极,凭空冒出一个小子将他指责一顿,在众人面子丢了面子和信誉,石朗中将这个少年恨极。
再不敢弄假,石朗中将李燃刀所要的药抓全,再递回到李燃刀手中。拿过那锭银子,找了碎银,石朗中恨不得立刻将李燃刀赶走,挥手向后边喊道:
“下一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数人,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壮汉,喉咙间如破锣般剧烈喘息,向手上看去,两只手乌青,痉挛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