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白前脚出门,一名身着鲜艳红裳的中年女子后脚就进了万姬楼。
入眼便是一片狼藉,再瞥见一名舞姬面色苍白地捂着小腹跪坐在地,红裳女子下意识地扶上了腰侧细剑的剑柄,疾言厉色道:“我才两年没来木犀城巡视,就有人敢在万姬楼放肆了?”
她虽是女性,但说话声音却如同天雷一般在大厅里炸起,惊的众嫖客和歌舞伎们连连倒退两步,只留下一名持血色手帕的美艳女孩呆立原地。
其余人或是畏惧红裳女子威严,或是担忧招惹是非,皆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红裳女子指着呆愣少女道:“小瑶,一切有我做主,不用担心后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听到这话,那名为小瑶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血帕收起,道:“楼主,是这样的……”
小瑶的叙事功力不弱,半刻钟之间发生的波折,几乎点滴不拉地被她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叙述的时候,稍微将陈少白丢包和陈卫踹人的先后顺序颠倒了一下。
如此一来,陈少白就立刻成了见义勇为的少年侠士,而那陈卫和陈冲则成了冷酷无情、辣手摧花的大恶人。
“我明白了。”
被称作楼主的红袍女子微微颔首,虽然并没有完全相信小瑶的话,却也在脑海里将事情经过理出了一个头绪。
“陈卫敢在万姬楼放肆,死的好。陈少白做的不错,万姬楼自然会出面照拂于他。”
楼主挥了挥红袖,冷漠道:“警告一下陈冲,他要与陈少白摆明车马、正面搏杀可以,但是如果他想使阴招,哼……”
“是!”
红裳女子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两名佩剑少女就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一礼,如同惊鸿掠水般,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离开了万姬楼。
……
亥时,万家灯火渐熄,夜色凉薄如水。
当陈少白回到四合院的时候,苗语琴还未曾入眠,她将油烛点上,在屋内细细品阅琴谱。
橙黄色的柔和烛光与池塘里三叶菱花所发出的清香交织成趣,将苗语琴掩映的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陈少白上前两步,捏了捏她那白皙的脸蛋:“还没睡,不觉得倦么?”
苗语琴放下手中的琴谱,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不会的。”
看未婚妻这幅可爱模样,陈少白会心一笑:“小笨蛋,如果以后我回的晚,就不用等了,记得一定要早些休息,别把身子熬坏了。”
“嗯嗯。”
苗语琴抽了抽琼鼻,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有人血的味道,你刚才又跟人斗剑去了?”
“之前去万姬楼兑换现银,路上遇到陈卫了。所以……”陈少白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怕自己的话说的太过直白血腥,吓到未婚妻。
“偷袭你的那个坏人,被杀掉了?白哥,你好厉害!”
苗语琴的反应与陈少白的预期相去甚远,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未婚夫杀人归来而心忧害怕,反倒如同得了吃食的幼鸟般兴奋地欢呼雀跃起来。
“长不大啊……”
摸了摸苗语琴眉心那点殷红,陈少白的表情虽然平和,但心中却生出了些波澜。
未婚妻的表现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这十五年来从未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无论是世界观还是人生观都在前世的境界止步不前。…。
这个世界的主基调乃是力量、财富和权利,赤裸、直白。
在剑术比斗里杀上个把人,早就不是什么值得恐怖的事情了。
“小苗,早些休息。”
将大多数兑换的现银留在苗语琴的卧室里,再与其闲聊片刻之后,陈少白怀着满腔疑惑,缓缓踱步走出房门。
“只是剑术对决,就能杀人无罪吗?”
在内心深处,陈少白忽然对商国屹立五百年不倒的事实生出了些许质疑,“这样随意宽松的律法,怎么能约束百姓与豪强?”
苦思冥想未果,陈少白当即放弃了思索:“算了,反正我现在也管不到。”
“在这样的律法背景下,只要我能将剑术推演至巅峰,就能得到不俗的力量。届时,财富和权利也会接踵而至。真真正正地站在巅峰,给小苗创造出一个幸福舒适的生活环境。”
摇摇头将杂念排除脑海,陈少白认真地审视起了此行的战利品:
一张万姬楼发行的百两银票,一柄通体亮银的长剑,一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一本名为《璇玑》的剑谱。
银票的作用自然无需赘言,那柄亮银色的长剑一眼看上去就知其做工极为不凡,况且它经受过削铁如泥的青铜剑梦得劈砍挥击,剑身上竟然连半点瑕疵也没有,不由得让陈少白多看了几眼。
剑体长短大小重量都与梦得相差无几,锋锐刚劲至极,材质中似乎混入了白银,一眼望去,剑身明亮如水。
“这剑名为‘太忠’?是把好剑!卖掉有些可惜了,不过拿来当做礼品增加人脉的话,倒也不会显得太磕碜。”
在剑身底部找到商文铭刻的“太忠”二字,陈少白满意地将宝剑收在屋内,忽然有些理解当初巴擎天的赠剑之举了。
正所谓打得宽不如交的宽,若是日后能豪友遍天下,再钩织出一道人际大网,想必就算他本人不坐镇在家,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对苗语琴动什么歪念头了。
随后,陈少白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精美的檀木盒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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