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姨担心自己离开后老大无人照顾,所以便答应了慕战天。舒咣玒児然后慕战天买通医院的人,告诉老大容姨是心功能衰竭而死。”
之初看着展彦和裴御琛,屡次张开唇,嘴唇颤动着,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犹记得自己刚从柳如眉嘴里知道自己身世真相时的感觉,痛彻心扉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的感觉。只觉得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都在坍塌幻灭,转瞬间就成了灰烬,散落天涯。
可现在想来,正如封锦言所说,那时的她还有他和念初陪在身边。可这些事发生在锦言身上时,他却只有他自己。
一人独自面对失去明明有了肾源却又忽然逝世的母亲的悲痛,一人独自面对父亲的无情,一人面对一片黑暗的未来,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多勇敢,锦言才能一路从那样的黑暗中走出来,走到今天。她更无法想象,当锦言查出母亲去世的真相时,心里的痛和恨会有多深韪!
一想到他经历那么多痛和苦时自己都不曾在他身边陪伴他,之初的心就痛若刀绞,痛得她弓起了身体,死死咬住唇,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之初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痛苦和疼惜中,展彦的话却还在继续,“你想想,慕战天那样一个为了自己能够害死自己妻子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阻挡他更上一层楼?”
展彦的话似乎就这样戛然而止,良久后,没有再等到下文的之初抬首看他,在他凝重的神情中渐渐明了过来璧。
慕战天屡次阻挠她和锦言在一起,就是想让锦言跟安雅在一起吧?这样就能利用安东霖的力量继续往上爬。
而她显然成了他继续高升的绊脚石,那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若自己继续“不识时务”,怕是哪天就忽然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了吧?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但不得不承认,锦言曾经的伤害,真的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他可以告诉我的……”之初勉强开口,嗓音哑涩得厉害。
“如果真的告诉你了,你更不会退缩。”十分笃定的口吻,阐述着展彦对她性格的了解。
之初哑然无语,沉默着思量一番,最终不得不认同展彦的话。
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特别是在明知对方有意针对自己的情况下,越是不会退缩。
“而且,老大一直都在收集慕战天的罪证。他不想在能够完全扳倒慕战天之前与他正面对抗,否则容易让他有所戒备。”裴御琛说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其实老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身边。”
之初一怔,满眼的不解。
“诺兰,你还记得吧?”裴御琛问道。
之初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又是满满的震惊,看着裴御琛与展彦,最终在他们肯定的眼神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自己就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却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能拥有另外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所以一直没有深想。
“诺兰是老大在美国时的身份,我们也都是从那时开始跟着老大的。其实我们都不建议老大那样做,因为万一被人发现他其实就是诺兰的话,会产生一些你可能无法想象的后果,而且那样也会增加你的危险性。”展彦接着裴御琛的话继续说下去,“毕竟诺兰的生活环境和老大如今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不管自己处在多么高的地位,多会有与自己对等的敌人。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是诺兰在意的人,他们的手段绝不会慕战天所能够比拟的。老大当初就是凭着自己一个人,在混乱的美国独自闯荡,慢慢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帝国。但是我们几个都知道,那其实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或许你难以接受,但毫不夸张地说,老大能够成为如今的诺兰,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上去的。我记得老大曾跟我说过,他那么努力的成为今天的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报复慕战天,可是为了报复慕战天,他却变成了和慕战天一样的人。”
听着展彦的描述,之初仿佛看到一个冷酷却又落寞的锦言。深陷于仇恨,无法自拔。
在那段时光里,或许,仇恨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直到后来遇到了你。”裴御琛说着,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说得难听些,从遇到你之后,老大才渐渐像一个人,有喜,有怒。虽然老大跟我们在一起时偶尔也会有笑容,但我们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是冷的,从来不曾被温暖过。”
“虽然穆念野那家伙比较没脑子,但他之前在医院时说的话也没错。老大从始至终都深爱着你,你所有的动向他始终都掌握着,洛然那丫头片子也是老大安排到你身边去的。期间那一年半,老大也经常偷偷去看你,他之所以没有接你回来,是因为他终于掌握了能够扳倒慕战天的足够证据。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老大才把慕战天成功拉下马来。”
之初思绪渐渐回转,“那那时夏凌远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柳如眉快要不行了,也是锦言的意思?”
展彦默然颔首。
之初心绪茫然,被人这样几乎可以用处心积虑来形容地呵护着,如今给她的感觉只有无法言表的沉重。
锦言为她付出那样多,她却从来不曾理解他。直到如今他生死未卜,她终于明白他的心,却不知是否还能和他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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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在压抑的沉默中恍然熄灭,之初即刻起身,才发现双腿无力,幸亏展彦扶住她,才没有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