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妲压着嗓音,颇有暴跳如雷的前兆:“绝不可能,苏絮,这种谎言实在低级。”
她咬牙切齿的同时,脑海中猛然跃出一句模糊的话——终其一生,我都会用家人的身份来保护芸妲,不管她将来嫁与何人,也不管我会娶何人为妻。她如果没记错,那晚他在她家吃饭,是这样说的吧?
沈芸妲只以为这是秦政不想结婚,婉拒她父亲提议的措辞。
她万没料到,那竟然是他要向别人求婚的一种暗示。
那天晚上,秦政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她再也不愿回想。
之前的十数年等待,全因那晚而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过往,还将被秦政所抛弃割舍。她世界里的生活中心,她一直为之依附,从来都是秦政,她想就算秦政还没想过要娶她,但他对她的疼爱毋庸置疑,他肯定不会舍弃她。可到头来,秦政却对她讲,他爱上了别人,语气那么温和却坚定,带着让她心如刀绞的决绝。
她现在的感觉,就跟那天在车子里的一模一样,恍如乾坤旋转,天塌地陷。
沈芸妲一手扶近处的墙壁,几缕碎发自耳际垂落,映在墙上的半弯身影显得有些狼狈,另手握拳抵在太阳穴位,胡乱的绕圈按压着,那模样早没了先前盛气凌人的架势。
只不过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她对秦政的情深显而易见。
“你坐。”
沈芸妲抬头瞥了眼苏絮,冷笑了下,直起身来,她嘴巴动了动:假惺惺。
苏絮装作没听到,继续冷静平和道:“我想你还不知道,他的求婚,我算是变相答应了。”
这话是有火上烧油的意味,虽然苏絮言语上的刺激,只能使她看到沈芸妲短暂的慌忙失措,但苏絮就是忍不住想要说更多,她心中的郁结烦闷汇聚一团,胸腔里满满的燥乱无处发泄。
沈芸妲终还是在旋转椅内入座,重重靠在椅背,她沉默片刻,随后脸上覆上了初来病房的平稳仪态。
“苏絮,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了结。”
“怎么个了结法。”苏絮声音凉凉,眼眸蒙上一层灰雾,“难道也让我推你下高台,让你体验一把?”
沈芸妲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苏絮原本强制压下了躁动,现今看到她的这抹笑,苏絮便控制不住戾气四起。
沈芸妲道:“祸源因谁,便该由谁来裁决。”
她故意停顿了下,看到苏絮仍是冷冷淡淡的,没有要开口问她的意思,沈芸妲微挑了下眉接着说道:“我们之间的纠葛纷扰,当然应让秦政来了结。”
“若你有这样的觉悟,便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苏絮冷道。
并且事事针对她,沈芸妲若是希望让男人来解决,又怎会演练出这么一部女人战争的戏码,在这个复杂关系中,苏絮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感到十分的烦躁,并隐隐觉得心凉。
“只有把事情演变成覆水难收的局面,将你我逼入绝境,秦政才有可能做出真正的抉择。”
沈芸妲像是认为秦政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不能当回事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自欺欺人,明明他都已经说了……”爱你众妙之门。她无法说出这两个字,语气变得生涩。
苏絮微皱皱眉,不明白沈芸妲到底想说些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开口打断对方的意思,她想看看她最终要干什么。
“确实,如若秦政知道你已流产,且这事是我所为,他定会将我与他之间的情分全部抹杀掉,依他认定了人事便不会更改的性格,我甚至会永不翻身。是的,最初我有意要嫁祸给林敏儿,使自己脱身,也是因为……他。”沈芸妲半垂着眼帘,说话语气轻飘飘,若不是夜半的住院部足够寂静,苏絮都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有些话,还真不像是沈芸妲能说出口的。
“苏絮你说得对,我着急了,亟不可待想把你打入万丈深渊,也因此露出无数破绽和漏洞。”
她呼了口气,似是有些话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我如此急迫,也是缘于我看出了秦政待你不同。以往,他身边的女人,只要我略施手段就能成功逼退,秦政也一直纵容我的作为,还记得我在酒吧针对你、以及攻击paa吗?”她抬头看着苏絮,“他一直知道这两件事,甚至他也知道我调查你,这些他都没有管过我,我那时还以为你和其他女人没甚区别,可后来我错了……”
……
苏絮心口一颤,这么说,他知道她调查她。
“你竟然会对我说这些,真让我觉得意外。”
沈芸妲握紧了手:“自己会这么平和跟你讲,我也意外,就像我后来意外的发现,你在秦政心中的分量,着实不轻。”骄傲如她,承认这些事实在艰难,尤其又在苏絮面前坦认,更让她难堪。
“但是苏絮,即使他爱你,即使当他知道是我推你滚下台阶,他会恨我,可我依然有办法让他留在我身边,你信吗。”
沈芸妲踮着高跟鞋稳稳踩在地上,不让旋转椅动上分毫,显出她对下面话的重视。
“你问我和秦政到底什么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和他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又是世交,其中二十多年的感情沉淀是你不能比拟的。”
又是世交家庭的青梅竹马。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政欠我们家一条命。”沈芸妲顿了顿,“我妈妈……当年我妈妈为了救他,丢了性命,他那时便在我妈妈墓园前发过誓言,终其一生要担负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