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不但是辽国君臣,连程万里都慌了。其实,在场所有人中,数他胆子最小,他能在辽国君臣面前潇洒自如,镇定自若,全是因为有中华联邦强大的实力在后面替他仗腰子——可是现在金国人来啦!打进上京城后,肯定玉石俱焚,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去?
无数人胆战心惊到极处的时候,小黄门一句话将众人拯救于颓墙之下,危楼之巅——“回陛下,太上皇他老人家打叠了行李,卷包要跑,谁拦也不听,陛下您快去劝劝吧!”
劫后余生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金国人还没来,是耶律延禧要跑!弄明白后,不少人对着兀自懵懵懂懂的小黄门怒目而视,心里直骂这兔崽子狐狸精抱小孩儿大精(惊)小怪,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耶律敖鲁斡听到金国人没来,先是一喜,再听到父皇要跑,却又是一惊,当下再顾不得许多,留下一句“尊使怠慢了”之后,飞一样跑出大殿,直奔太上皇的寝帐。那小黄门见了,在后面大呼小叫:“陛下,您跑错地方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的车队,已经堵在宫门了!您应该往宫门那边儿跑才对!”
听得这话,疾奔中的耶律敖鲁斡身形一个趔趄,争些儿栽了个狗吃屎,好在这位天仁帝年轻体壮,腰板儿用力一挺之下,勉强稳住身形,这才换了个正确的方向继续冲刺起来,小黄门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皇帝都跑了,左右群臣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也跟在耶律敖鲁斡的背后汹涌而出,小黄门的表现,尽被他们看在眼里,均想道:“这奴才连说也话不了,若不是新帝仁慈,就是个活该砍头的命!”
程万里见辽国大殿里跑得一时间跑得家徒四壁,心中道:“我在这儿呆着于事无补,不如我也跑吧!”于是程大人也放开了脚步,尾随在辽国大臣的队伍后面,象迁徙的候鸟一样往宫门处集群而去。
等到了宫门处一看,好家伙!这里乱糟糟被堵得严严实实。倒不是辽国的门禁森严,守卫尽职,而是太上皇耶律延禧这出行的规模实在忒大了些,你争她抢之下,自己就把自己的去路而封堵上了——现场有骏马五百余匹,身上都驮了大大小小精扎细捆的包裹;龙凤香车二十余辆,里面莺声燕语,坐满了耶律延禧宠爱的妃子与负责侍候这些妃子的宫女们;马队车队周围是太上皇掌控的皮室军和皇后萧夺里懒部下的宿卫军,虽然守土不足,但护驾却颇有余;太上皇耶律延禧则骑了一匹高头大马,逡巡在元妃萧贵哥的香车边,弓背霞明剑照霜,真是英武不凡,威风凛凛——只是虽然这位前陛下正挥着马鞭子大声吆喝,指挥众人开路,但也不知道是人一走茶就凉,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本性作怪,宫门口人喊马嘶,女哭男喊,乱作一团,就是没人肯镇定下来听前陛下的训话。
耶律延禧心里这个苦啊!他本来正在宫中千方百回心转意——被耶律敖鲁斡当了皇帝,萧贵哥如丧考妣,哭得水米不沾牙,让耶律延禧心疼得不行,正和皇后萧夺里懒鞍前马后地开解时,突然有人来报——金兵由东往南,再由南往北地迂回包抄过来了!
一听这话,耶律延禧也顾不得哄女人了——其实也不用他再费心,一听金国人即将打来,萧贵哥早已顾不得再哭天抹泪了——诸男女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全心全意地收拾起东西准备跑路。
毕竟前不久耶律延禧还是天祚帝,他无比清楚自己手里的兵马连给金国人垫马蹄子都凑不足数量,既然金国人这么快就来了,这上京城还呆得下去吗?还是赶快跑,再跑得略迟些非被金国人关门打狗不可!
好在耶律延禧未雨绸缪,逃亡时的金银财宝,骏马卫士,事先早已做足了安排,只消听他一声令下,大家卷包就是一个“走”字,何等利落?可是事到临头,耶律延禧焉舍得丢下他的美人儿?平时不说,是怕说了时显自己胆怯,枉惹美人儿的耻笑,灭了自家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现在金国人真要来了,这些事前无备的女人们不免一个个手忙脚乱,给怜香惜玉的耶律延禧平添了无数的麻烦。
添麻烦倒也罢了,谁成想这些女人连路都不会走,出宫门时,一个个你争我抢,车轂绞进了彼此的车轮,卡死在那里,谁也走不了。堵成一团的车队,让耶律延禧急得心底冒火,眼内生烟,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丝毫用处。要不是耶律延禧实在不是个辣手摧花的人,这些女人早就被他乱刀砍碎开路了。
耶律延禧心里急啊!他本来想趁着儿子耶律敖鲁斡正升朝坐殿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拔脚开溜,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省了多少颜面扫地的尴尬,没想到这些女人不争气,硬给自己堵在了这里,早知道就少带两个了——不过少带谁呢?这是个问题啊……
正当耶律延禧为了带谁不带谁的问题在绞脑子伤脑筋的时候,车马喧哗之外又有人声鼎沸——原来这边儿动静太大,到底没瞒过儿子耶律敖鲁斡去,现在儿子三步并作两步,急赤白脸地向着宫门这边来了。
遥见儿子,耶律延禧本能地用手去捂脸,但心念一转,太上皇又把手放下来了,眼中全是恼羞成怒的凶光——这个忤逆的东西!老子要走,是父子情深,才不来掣肘于你,给你留下了正儿八经当皇帝的机会!你这逆子不说感恩戴德,和老子默契配合一把,目送着老子西去,那时两下里方便,多少是好!你偏要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