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玉景璃会因为那么一句话就轻生。他不是软弱的人,即便是受了要挟,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的!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结局,还是此生逃脱不掉的宿命?
可是,她不信命啊!
“歌儿,你终于出门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正这么想着,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元宇倾飘身落在了她的面前,笑着问道。
沐晚歌静静的看着他,忽然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低低开口:“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下巴长胡子了,就连黑眼圈都有了……唔,不好看了……”
话还没说完,元宇倾就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开口:“歌儿,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可是你呢?你好点了么?歌儿,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沉浸在难过里啊……你不知道有很多人担心你么?你看,我下巴上的胡子都是因为担心你熬出来的,你难道希望fēng_liú倜傥的左相大人就此颓废不堪成了个糟老头子么?”
“扑哧”,沐晚歌却是难得的笑了出来,伸手抚上他的下巴,那里果然长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摸上去硬硬的,有股酥痒的感觉。她嘴角的笑意忽然淡了几分,语气有些飘忽道:“姓元的,我……我想去看看他……”
元宇倾顿时敛了笑意,点了点头,“好。不过去看他之前,你要先养好身子,身子养不好就哪里都不许去。”
“好。”
……
皇宫养心殿内。
昀孝帝看着眼前这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猛地打翻了手中的茶盏,碎片散落在地上,他却浑然未觉,踩踏着碎片直直冲了过去。
展靖却心惊不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出声惊呼道:“皇上,地上碎片,小心啊……”
话音戛然而止。
昀孝帝猛地将展靖拉入怀中,强硬有力的双臂紧紧收了起来,展靖想要挣扎想说“皇上这不符合规矩若是被人看到那又该怎么办”,可所有的挣扎和话语还没说出口,已经被昀孝帝抢先:“你可真是狠心啊,这么多年,朕不去胥城,你也不来京都看看朕?若不是元宇倾发现了你在京都的踪迹,你是不是来了也不跟朕说一声?”
“皇上,您先放开……”展靖僵硬着身子,拍了拍昀孝帝的后背,多少话语酝酿在了心里,却在真正见面的这一刻,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就想离开京都的,只是刚收拾好行李,就见到禁卫军候在了柒月楼门外。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如今却是已不可能了。可跟着禁卫军走入那金碧辉煌的皇宫时,他却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欣喜和激动。
那是自那年离开京都后,再也不曾体会过的心情。久违的心情呵!
伸手推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展靖有些尴尬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凝视了昀孝帝半晌,最后才无奈的叹息了声,“你我不该再见面的,一见面就……都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呢……”
“什么又何必呢?这些年,你从来都不踏入京都一步,朕想你的时候,只能是偷偷的跑到胥城,人见不到,就只能去感受你生活的环境……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躲着朕……”幽幽的声音传来,却让展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估计谁都无法想象得到,仁政爱民睿智神武的昀孝帝,竟然会露出这样哀怨而恼恨的神情,简直与朝臣们所能看到的判若两人。
展靖为难的看了他一眼,道:“皇上,我该走了。你是个好皇上,这些年紫启国在你的治理下愈发繁荣富强,也不枉我当初一番退让归隐之意。这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你……珍重吧……”
话落,便见他有些急切的转身,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可刚走出一步,却感觉到身后忽然贴上的胸膛,身子不由得一僵,却又听到身后那人幽幽说道:“要走,可以,带上朕。”
虽然看不清身后那人的神情,可从语气中却是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坚决。不知怎么的,展靖忽然眼睛有些发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问道:“皇上,紫启国的江山,离不开你!你若是走了,这紫启国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这个皇帝,朕做了这么多年,也做够了,如此累的活计,打死都不要再去接手。你看,朕连退位诏书都拟好了,行囊也收拾好了,日后这偌大冰冷的宫殿,再与朕没有任何的瓜葛。以后,朕就和你去过平凡人的日子,你说可好?”
你说,可好?
这一句话,犹如魔音穿耳,久久回荡在耳边。许多年前,他辞别前的那一夜,他也曾经这么问过身后那人。那个时候还真的太年轻,他们二人因一场相救而相识,随即一路扶持着,终于将他送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椅子上,而身为人臣的自己,却已经没有与他并肩而行的可能!不仅是为彼此身份上的差距,更因为这违背人伦道德的……情感。
既如此,倒不如放舟江湖,过个逍遥自在。
如今这一句话,便勾起那么多年里的相互扶持并肩行进,心里的触动顿时如潮水般席卷去了所有的顾虑。那样的煎熬,他却是再也不想要体会,如今既然他能够放下那个尊贵的身份,他又为何不能说一句“好”?
缓缓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