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松带着薛云龙来到大营镇73师驻地时,看到的是三五成群、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士兵,凌乱的营区和混乱的管理。
他走到几个蹲在地上吸烟的老兵跟前问道:“你们这里谁负责?”
老兵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国军少将问话,连忙站起来敬礼道:“报告长官,营地里的军官昨天走了一批,几天早上又走了一批,现在营区里没有军官了。”
“那这么大的营区谁在管理?军官走时没做安排吗?”
“长官们一层一层往下交代,现在交代到班长们身上,命令我们在此等待第八路军19军长官的接收。”
“军官们都干什么去了?”
“长官们听说73师要编入18集团军序列,担心跟着八路打硬仗,吃苦受罪,所以都纷纷请辞,辞职信都在长官们的桌上。”
薛云龙命令手下特种兵们跟一个老兵去寻找。
“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说着陈海松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掏出阎锡山送来的哈德门香烟,散给几个老兵。“军官们都走了,你们为何还留下呀。”
“长官们怕死,咱们兄弟们不怕。”
“八路能打胜仗,咱们跟着八路,也能多杀几个鬼子。”
“八路千里迢迢来咱山西打鬼子,咱山西人退在一边太没人样了,我们不能走。”
“再者说了,走了干啥去,人家当官的有家产、有关系,走哪都当官。咱们大头兵,跟谁都是去送死,在哪都一样。”
“长官,我认得你,你是八路军的陈指挥,到我们阵地上视察过,还教了我们不少防守办法,我们班按你说的做了,只死了2个人,其他阵地上的死的惨呀。我们班长说了要跟着你们干,那才叫美白当一回兵,咱们都赞成。”
听着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陈海松对这些朴实的庄稼汉子隐形挺好说:“打仗除了勇敢,还要掌握技术,最大的技术就是保命的技术,趴在战壕里不出来一样有可能会被炮弹炸死,冲锋在前只要方法得当同样可以毫发无伤。”
“是的,你们八路军就是敢打、会打,杀了那么多鬼子,才死了几千人。我们死了几千人,可只打死了几百个鬼子。35军笑话我们差点丢了阵地,害得他们替我们防守。指挥部让他们整编我们,他们还不要我们,嫌我们晦气。结果他们也死了近万人,也差点丢了阵地,还是你们大和尚旅长助的阵。”
“说起来,你们的军事素质是差了些,基本的战术动作都用不出来,不会自我保护,射击十发都不一定打得中一发,拼刺刀两个也打不过人家一个。这样上去基本上就是去送死,不上去是对的,好好练强了本领再去打仗也是活命的基础。”
“现在营地里还有多少人”看身边围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满脸的不自在,陈海松问道。
“营区里有3000多,后边医院里还有2000多伤员。”
“弟兄们吃饭了没有?”
“军官们走时把军饷、菜金都带走了,兄弟们都在吃干粮呢。”
陈海松转头对薛云龙说:“老薛,派人去通知供给部送些粮食、蔬菜、日本罐头过来。再领些被服装具,天渐渐冷了,好多还穿着单军衣,会生病的。”
士兵们眼光明亮了许多,这个八路当官的和以前的官长们不一样啊,好处都给当兵的了。
“武器还剩多少?以前你们装备可是一流的。”
“咱们当时也觉得自己是一流的,可是一交手才发现小鬼子装备更好,用的也好,打得那叫一个准呀。实在是顶不住了,兄弟们就败退下来的,刘师长提着刀又领着咱们打了回去,幸亏你们的大和尚旅长主动救援,不然全交代在太安岭上了。现在只有2000条步枪,其他的都损毁、遗弃在阵地上了。”
“刘师长是好样的,咱们都佩服,可那些旅长、团长、营长,包括我们的营、连长一打仗就缩到后边去了。当官的拿那么多钱,还贪污霸占咱们的军饷、菜金,他们都保命后退,咱们何必拼命,跑路谁不会呀。”
这时,几个战士拿着厚厚一沓信封跑过来交给薛云龙,薛云龙翻了翻转身递给陈海松。陈海松抽出一张信纸看了几眼,“新任团长阁下:鄙人侯德勤长期患病,多方治疗无效,已无法担任二营长之职,特请辞去所兼军职,回乡养病。祈请海涵。”
“营长大人:我是一连连长王德武,太安岭之战受伤严重,已不能继续行军打仗,现提出辞职,所部已委托一排长代为关照,请批准!”
“师长阁下:卑职197旅旅长王思田,自民国4年保定军校毕业后一直在晋绥军中任职,官至少将,于73师感情深厚,实难割舍。奈何年过五旬,精力不济、体质下降,不堪阵前驱策,故而掩面请辞,万望照准。”
……
“哎,这些人,不愿跟着八路军奔波吃苦就明说嘛,何苦咒自己伤病缠身呢。”陈海松越看越来气,递给薛云龙收了。
“长官,我们现在是没娘的孩子,无人搭理了,晋绥军不要我们了,八路也不待见咱们,这将来可怎么办呀?”一个年轻的士兵哭丧着脸问。
“谁说八路不待见你们,我这不是来了吗?麻烦大家去通知司号员,吹号集合,关于73师的前途、各位的前途咱们到操场上去说。”
一阵嘹亮的集合号响起,各个帐篷里稀稀拉拉走出不少人,凑在一起相互打探着,慢吞吞地走到操场上。看的薛云龙皱紧眉头,这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