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皇后的右手手背已经包扎好了,音常在站在一旁为皇后抱屈:“皇后娘娘天不亮就去慈宁宫伺候了,更衣洗漱、端茶倒水,丁点不假手旁人,可饶是如此,太后还是不满意,愣是把一整碗的滚烫的药全都泼皇后娘娘手背上去了!”
音常在这话说得包含冤屈,仿佛受了委屈的是她自己一般,眼圈都红彤彤的了。
自然了,她这番话,是说给皇帝陛下听的。
皇后却急忙阻拦道:“不许胡说,太后瘫了双腿,自然心里不快活。”
音常在仍旧气怨不已,“太后不快活,可也不能把气撒在娘娘头上呀!娴妃也在呢,怎么不见太后娘娘朝她撒火?”
“好了!”皇后急忙喝止,“不许再说了!”
音常在这才愤愤闭了嘴巴。
皇后看着皇帝那张不带丝毫表情的脸色,心里有些拿捏不准,便道:“皇额娘心里难受,不如皇上亲自去瞧瞧?”
皇后的话刚落音,王钦便快步走了进来,他打千儿行礼:“皇上,大公主派了身边贴身宫女来报信,说舒妃娘娘方才不慎砸伤了脚背,已经离开了慈宁宫。”
若是平日里,皇后必然不满,可此刻心中却是大为舒坦,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舒妃不是毛手毛脚的人,怎么会砸了脚?也不知严不严重,不如皇上去瞧瞧?”——若她一人受伤,皇上只怕要疑心,这下子连舒妃也没落得好,可见是太后的问题了。
皇后暗暗瞅着皇帝那张渐渐阴郁下来的脸,心中不禁痛快了几分。这个老不死的。你使劲儿折腾人吧!最好折腾的连皇上都厌烦了,那才好呢!!
皇后又贤惠地吩咐音常在:“你去拿些祛瘀的药,替本宫去储秀宫看看舒妃。可怜见的,舒妃脾性极好,怎的也惹怒了皇额娘?”——皇后分明是在说,绝对不是舒妃的错儿,必然是太后一怒之下。用东西砸伤了舒妃的脚。
储秀宫。怡嫔亲自把嘤鸣扶进了殿中,便叫太监小文子去传太医来。
嘤鸣急忙给拦住了,“不用麻烦了。没伤着骨头,擦些伤药就好了。”——她宫里备着伤药呢。
孙嬷嬷听了忙去库房拿祛瘀的、消肿的药,也一并带了些纱布来。半夏则手脚轻缓地替她脱了花盆底鞋和袜子,露出那只脚的模样。却叫怡嫔抽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严重?!!”
嘤鸣的右脚。整个脚背都是红肿的,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那叫一个胖!跟另外一只白嫩纤细的小脚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严重而已,嘤鸣自打有了药园世界的滋润。皮肤就格外娇嫩,晚上跟乾渣龙滚床单,皮肤便被啃得红一块紫一块的。但不消两日便好利索了。脚上的伤自然比乾渣龙啃得严重些,但配合药膏。想来三五日便没大碍了。
凉凉的膏药涂在脚背上,瞬间被渗透入肌肤,舒服极了。
怡嫔气呼呼道:“太后对皇后那样也就罢了!毕竟人人都知道她们婆媳不和!可是娘娘哪里得罪了太后?!她要这样折腾您?!还有那个娴妃!一旁就只会冷眼瞧着,巴不得娘娘倒霉呢!!幸好大公主没学了去!!”
怡嫔骂完了这一通,却发现殿中的宫女、太监、嬷嬷全都矮身跪在了地上。怡嫔登时一惊,瞅着已经站在内殿中的皇帝,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急忙跪了下来,“嫔妾是胡说八道的,皇上息怒!”——怡嫔心里那叫一个懊恼,原以为在储秀宫发两句牢骚没什么,她哪里想到皇上居然来了,而且没通禀,就悄无声息进来了!!
嘤鸣看得出来,皇帝眼底藏着愠怒,脸色也冷沉沉的,但他的怒火并不是对着怡嫔的。嘤鸣忙要下榻行礼,却被皇帝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一手便按回了榻上,“脚都这样了,不必行礼了!”
嘤鸣柔声道:“臣妾失礼了。”看了看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怡嫔,便又道:“怡嫔心直口快了些,不是有意对太后不敬的,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本来就没生怡嫔的气,反倒是隐隐觉得怡嫔对鸣儿颇有几分忠心呢,便道:“起来吧。”
怡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才站了起来,不过仍旧大气不敢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嘤鸣这才发现音常在跟在皇帝后头一起来了,音常在上前给嘤鸣和怡嫔先后见了礼,便将伤药奉上,道:“这是皇后娘娘叫婢妾送来祛瘀药,还请舒妃娘娘笑纳。”
半夏已经给他涂抹了伤药,正用纱布缠绕。孙嬷嬷上去接过那盒药膏,笑容很是客气的样子。
音常在见皇帝脸色不是很好,便忙屈膝告辞了。
果然她一走,皇帝便问:“怎么砸伤脚的?!”
嘤鸣干笑了笑,“太后出恭,臣妾手里端个小熏炉,没端稳当,所以叫砸下来了。”——这话自然是大大的实话,不过有很大的隐瞒成分罢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便瞥了怡嫔一眼,“柏氏!舒妃怎么砸伤脚的?”
怡嫔惶惑地摇了摇头,“嫔妾实在不知道……”
皇帝脸色嗖的沉了下来,“你不是陪舒妃一块去侍疾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皇帝这一怒吼,直接把怡嫔吓得又跪回原位了。
嘤鸣只得急忙道:“怡嫔的确不知道,臣妾砸伤脚背的时候,她在殿外跪着呢。”
皇帝怒火果然减了大半,“跪着?柏氏又是哪里惹皇额娘不痛快了?”
这话,皇帝不问还好,一问怡嫔便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