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相师来到的时候,一身白色道袍显得格外出尘,仙骨翩翩。像无数次一样,他的出现依旧是悄无声息,每次都要吓我一跳。我穿着一身白色打底襦裙,蓝色的纹样,头上别了一支做工精美细致的银钗。刚从元妃娘娘寝宫出来的我,这一身女装还未褪下,这也是我和燕国相师第一次以女装相见。
“尊者,您的女装,美哉!”
我笑而不语,请相师到了一出酒店里间落座。“相师不日便来了朝歌城,想来一早就算出我还会回来特意在此等候的吧?”
“虽说世事本无常,可尊者您对白家蝎如此上心,鄙人料到这一点也在此等候情理之中。”燕国相师坐下来自己斟了一杯酒,喝的倒很是自在。
我看了看相师,一副陶醉模样。“卫国的酒温润而绵长,如女子一般,要让人细细回味方知醉人之处呀。”
“想不到相师也懂酒。”我不禁诧异,千里迢迢来到这只是为了品酒?我也抿了一口酒尊,这酒其实并不是什么好酒,属于店家自己酿的土酒,在我眼中根本抬不上层次。“这酒在我眼中还上不了层次。”
那相师笑了,“俗尘之物自是入不了尊者之眼,却也并非绝对。毕竟这尘世中,有许多也是难得一见的媳之物。例如这酒,虽说卫国的酒并不算好,可是纵观天下酒品过千万,能称得上赛杜康,又有几家?天下酒品或绵柔,或浓烈,其中滋味,饮者自知。”
我头一回听说这样的言辞说道,好一句其中滋味饮者自知,真真是把话说到了绝处。我见那相师一直绝口不提赌约的事情,自己便率先开了口,“先生对于酒品自有一套领悟,着实佩服。不过我猜先生千里迢迢来此绝对不只是来我这,饮酒说道的吧。四年前你我有一赌约,我输的心服口服,按赌约来说,我欠你一个承诺,现如今你有何愿,但说无妨。”
凡人的愿望会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一个小小凡人的愿望我还是有能力去实现的,可那相师开口就给我说了一句:“还是不说的好,这件事尊者恐怕难以做到啊。”
我就好笑了,一个小小的凡人能有什么事难得倒我呢?
“鄙人来之时也曾想好,可是计划毕竟赶不上变化快。再加上这几日朝歌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的这些事不说也罢,也不敢说。免得尊者闹心,背上违约的这个不诚之名。”
我更是好奇,笑言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说说又怕什么?都有胆量与我打赌,这世上还有你不敢说的事情么?你但说无妨。”
“鄙人来之时想的,是让尊者不插手白蝎军的婚事,让卫国和宋国再次联姻。”相师拱手做揖,俯首请命的模样,甚是端庄。
我脸上的笑凝固了,面容像是被冰块冻住一样的僵硬,内心怒火滔天,若不是有言在先但说无妨,我一定不会压抑着我的怒火,早就一道法力甩过去让他见阎王了。端起我面前案几上的酒尊仰头一杯下了腹中,闭着眼深呼吸,我问他:“相师,你说世间酒品过千万,赛得杜康无几。若凡事爱酒之人只认杜康,那天下这么多美酒又何处安放?如相师所言,其中滋味,饮者自知。这千万种滋味我皆不爱,我只要他。”
“那我问尊者,他相貌最优?”
“我所见过的,他相貌不是好的。”
“家世好?”
“我结识的随便拎出个都比他尊贵、殷实。”
“对你最好?”
“可能不算。”
“既然如此,尊者为什么还要执着的吊死在一棵树上,天下芳草无数,随便一颗都能任君采携。”
我笑,笑的很冷,很轻蔑,“这世上白尚岩只有一个,我还去哪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