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件高山流水舞衣也是有缺点的,它根本就不透汗,卖力的舞动,让陆青鸾身上的汗水渐渐的浸湿了身上那件美轮美奂的舞衣,被汗水浸透的舞衣上,上身空白处的银色轻纱,用周围人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慢慢显现出几个字--
那浓墨泼就的高山,缓缓的浅淡了颜色,使得白纱处显现的字体显得更加鲜艳,隐隐出现的几个掌大的字,在水晶的烘托下,在陆青鸾犹不自知的舞动下,看在全场所有人眼里,陆青鸾胸前那两处高耸之地,一边一个大字--公、厥!
这两个字,配上陆青鸾身上的高山流水图,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六个字--斩公厥、易河山!
宏緖皇帝未封帝时,名号为公厥,宏緖十一年,大夏朝叛将站飞燕带领三十万官兵于秦州举旗造反,当时打的就是这六字旗号‘斩公厥、易河山’,宏緖皇帝御驾亲征,于叛军决战与青州,立时六个月平复战乱,重立大夏朝之威。
苏紫衣远远的看着,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只需陆青鸾下一个舞步转过身去,她身后那个大大的‘斩’字,就足够她死一万次的了!
对于场间的寂静,陆青鸾全无所觉,犹自陶醉的舞动着,甚至跟本未曾察觉身上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变化,就在陆青鸾身形一动,将要随之的一个转身之际,一道黑色的团影自侧台上飞向了舞台中的陆青鸾,随着陆青鸾的一个旋身,那团影将陆青鸾整个包裹了起来,紧随而至的一个身影也落在了舞台上。
陆青鸾不由的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自己身上多出的一件绛紫色的锦衣,再抬头便见眼前站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男子的凤眸微眯,眼里带着寒意,挺直的胆鼻下,菱唇紧紧的抿着,身上只着了件中衣,显然,自己身上这件绛紫色的锦衣应该是他身上的。
陆青鸾不由将锦衣紧紧的抓在手里,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心跳如鼓,鼻息间萦绕着来自锦衣上松柏般的清香,如同他的人般只一闻便跌入那股男性的气息中,陆青鸾盈盈的叩下身子,带着髓入骨中的娇媚,出口的声音软糯如丝,丝丝缠绕:“六皇子,这是……”
“想活命就听我的!”段凛澈低低的冷声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噬骨的寒意,随即抬手将陆青鸾身上的锦衣拽了回来,锦衣被抽回之际,手掌在陆青鸾身后连拍了两掌,再转身时,那绛紫色的锦衣已经重新上身,就连腰上的玉佩也整齐的束在腰间,似乎刚才那锦衣之行从不曾出现过。
后背先是火辣辣的一阵灼热,随后一凉,陆青鸾下意识的伸手摸去,后背毫无遮拦,入手光洁的皮肤,让陆青鸾短暂的诧异后,立时羞红了脸,没想到六皇子会如此大胆,侧眸向段凛澈望去,眼中带着娇嗔和暗喜,站直身子再也不敢转过身去。
自陆青鸾身上的字显露出来,到锦衣飞至,再到段凛澈用掌力化去陆青鸾身后的‘斩’字,一切不过片刻之间,整个过程极快,周围人眉梢间的诧异尚未落在话语间,一切也已结束了。
段凛澈甩衣袂,冲高台上的宏緖皇帝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启禀父皇,陆小姐心仪父皇,本欲借此舞表白心迹,特恳请儿臣与之配合,谁成想儿臣一时失误,倒饶了陆小姐的舞了,恳请父皇恕罪!”
人群中不是没有想借此做文章的,可前提是宏緖皇帝要勃然大怒,只凭‘公厥’两个字最多算是冒犯皇上名讳,而且段凛澈一句‘陆青鸾心仪皇上’便已经将事情变了个味道,何况‘公厥’那两个字确实写在那样特殊的位置,如此意味不明,在宏緖皇帝没发怒前,谁先挑出来,无疑是出力不讨好,兴许还会搞得四面楚歌。
于是,整个御花园上百人,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陆青鸾诧异的看着段凛澈,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明眸痴痴的看着单膝跪地的段凛澈,不明白何以前后会差的这么大,明明与自己两情相悦,何以转眼间便自他嘴里说出自己心仪皇上。
“六皇子是不是……”误会了青鸾!
陆青鸾柔柔的声音一起,便见段凛澈回头看了过来,那视线冷如寒冰腐骨,将陆青鸾后半句话生生的冻在了嘴里。
“看看你的胸前,那是当今皇上的名讳,不想死,你知道该怎么做!”段凛澈压低的声音如刀子般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指令。
陆青鸾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自己两边柔软上各写着一个字,随着自己的呼吸轻颤着,脑子一下就懵了,盯着胸前柔软上的两个字,全身都在麻木中颤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失神的看着腰际上已经浅淡了的高山流水图,许久,在段凛澈冰冷的目光下,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俯身叩首:“陆青鸾--心仪皇上!”
汾阳王额头的汗水一抖,手中的杯盏落了地,脆响之际,汾阳王快速的站起身子,抱拳一躬到底:“皇上--,臣的义女逾越了,臣恳请皇上责罚!”
五皇子随即起身,含着笑抱拳轻声道:“父皇--,儿臣看这陆小姐也是一片痴心,何况今日是七夕佳节,本就是成佳话之日,儿臣恳请父皇念她一片痴心,又心思独到,从轻发落!”
宏緖皇帝的目光始终阴暗不明,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份薄凉,眉头舒展着,单臂支在龙椅上,似在酝酿一场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