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讥讽道:“这要叫柏当家的知道,非拿着棒子上门打死他不可,那姑娘是柏氏夫妇掌中宝,上头更有三个哥哥爱护着,岂能容他这等货色随意嚣想?”
童碧嘴唇蠕动两下,却不说话,叫张氏看见,不免骂她:“有什么便说,在我面前,还支吾个什么。”
童碧这才道:“虽说丰哥儿是个不上进的,但乔家就这么一个公子,前儿还听陈姨娘跟她自家的丫鬟说,这乔府里的一切,早晚是丰哥儿的……丰哥儿要想娶回柏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张氏哼笑一声,眸子里射出狠厉光芒,声音冷淡道:“丰哥儿如此的肆无忌惮,不过也就仗着这么个身份,白日梦做久了,便以为会成真,且让他慢慢梦着吧。”
这乔家的产业,可以说是张氏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她就算没有儿子继承,可也不会白白的拱手让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庶子,就凭了乔丰那爱好眠花宿柳的德行,这乔家将来交给他,还不定被他怎么败坏。
张氏在这边唾弃乔丰,刘妈妈亦掀开了帘子走进来,到了张氏跟前儿,低声道:“从那边丫头嘴里打听出来了,说是那柳氏的两个丫头居然也到了这里,且如今还不是个普通的身家。”
张氏一下子从软榻上撑着坐起来,微微的偏头看着刘妈妈,似是怀疑:“你说乔婈与乔茵?”
刘妈妈点头:“正是,乔雯今日来,与老太太说的就是此事,还约了老太太,明儿去看那两个丫头。”
张氏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吩咐了刘妈妈:“你叫人好生的去打听一下,看那两丫头是个什么样儿的,照着乔雯那人的脾性,若乔婈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丫头,她可不屑主动上了门去,如此看来,身份必定是不一般的了。”
“老奴这就派人去。”刘妈妈道,随后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刘妈妈在经过府里小花园的时候,恰遇上身后跟着丁桃的陈姨娘。
张氏身边的人与陈姨娘身边的人,因着两人主子的不对付,所以也是互看两生厌。刘妈妈仗着自家主子是这府里当家的,一般不将其他妾氏放在眼里,遇上了陈姨娘,只看她一眼,就从她眼前昂头挺胸的走了过去。
丁桃在她背后啐道:“老东西,脖子挺的那样高,也不怕撅了下巴。”
陈姨娘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裙袍,伸出保养得体的白皙右手,十指尖尖,抚了抚头上闪着炫丽光泽的发钗,无所谓的笑道:“跟她那主子一个德行,再让她得意些时间吧,等丰儿接手了乔家,老娘我第一个整治的便是这目中无人的狗东西。”
丁桃忙收回了那难看的嘴脸,一脸讨好的上前扶着陈姨娘,“只是委屈了您,还得受那对主仆的气。”
陈姨娘轻笑一声:“这女人啊,聪不聪明不要紧,能讨夫君欢喜才是最要紧的。她也就看着威风罢了,这老爷都快一个月没去她房里了,还不知道背着我们,她是怎么哭的,谁受谁的气,也还不一定呢。”便由丁桃扶着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陈姨娘面上挂着笑,看上去心情是十分的好。
乔老太太难得的出一回门,第二日一早,就在李妈妈的伺候下,早早的起了,穿戴规整后,便出了门,与等在门外的乔雯见了面,一同坐了乔府备好的马车,去了鸣沁苑。
鸣沁苑里,乔婈正坐在书房里,算着一笔一笔的账单,又吩咐了人去做一些质量上乘的棉布垫子与花色帘子回来。
冬日要到了,小房间里榻子上的凉席要撤下来换暖和的垫子,院子里的那些小石凳子上也要加软软的棉垫子,还要将木棚四周都挂上棉质的花色帘子,以免冬日里四处透风冷了客人。
乔婈手中的鹅毛笔不停滑动,在茶叶支出那一项停住,皱了眉头,嘴里骂道:“这司长风,怎么茶叶进项价格都收我这么贵,真是个混蛋啊,净坑我这老实人。”说罢,将那进价抄在旁边的本子上,寻思着等下次司长风过来,得与他好好地谈谈。
旁边平日里负责记录府中支出与纳入的管账先生田崇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口,他发现每回大当家的查账簿的时候,在司当家的账上,总不免挑刺两句,无外乎是她付的钱贵了,却不知,天底下与司家合作的商人,大概也只有自家这茶社,所有茶叶进项是最便宜的了。
乔婈看好了账簿,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庆妈妈在门外说:“大当家的,前面儿门童来说,于夫人与乔家老太太在前厅等着您,说要见您一见。”
乔婈半个哈气还卡在喉咙里,听见庆妈妈的话,不禁放下了捂着嘴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道:“乔家老太太?”
“是的。”
乔婈思索一阵,道:“请她们到后院宅子的正厅里稍等片刻。”随后又叫了女婢去叫茉莉把乔茵带出来见客。
乔婈虽然对乔家的一家子没有好感,但总的来说,那老太太也是这具身体的祖母,能在听说她来了响水主动上门来看的,说明也不是个眼底瞧不见人的。
乔老太太一路在女婢的引路下,走过长长的过道回廊,穿过过堂厅,又经过品茶院子,又过一处厅堂,转过两道迂回游廊,才来到一处待客的正厅,坐下后,自有女婢上来奉了茶水与瓜果,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乔老太太一路过来便没停过打量,乔婈没成亲,她对于小小的姑娘能置办的这么大一手的家业,着实震惊不已。
不过一会儿,便见正厅入口走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