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婈在府中休整了几日,便叫人去递了牌子到严府,去请了已为人妇的柏茗语到府上来耍。
司府有一处小池塘,中间建了个台子,四个角立着四根柱子,那上面放着灯笼,待到晚上时,可以点了蜡烛放在里面,台子中央是一方石桌与几张凳子。
乔婈与柏茗语相对而坐,乔婈打量着柏茗语的神色,发现正应该是新婚甜蜜之人,脸上却无半点喜色,看着她笑起来,也带着勉强。
“发生什么事了?”乔婈问。
乔婈才问出来,柏茗语的眼眶便慢慢的红了,声音又委屈又忿恨:“若早知道他身边还有个人,我就不嫁他了!”
柏茗语便把事情细细说了,原来严卿自小便有个与之订了娃娃亲的小表妹,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却因小表妹家道中落,导致严卿父母改变主意作罢了两人的婚事,转而来与柏茗语说亲。柏茗语嫁给严卿已经一月有余,两人同房的次数一只手便数的过来,与其说他对她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相敬如冰。
“平日里说话的语气,总叫我听着别扭,要不是他们府中一个丫头无意中说漏了嘴,我竟不知他那么怨恨我!”
刚开始严卿是打死也不娶柏茗语要娶小表妹,后来严父严母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便说先将柏茗语娶进门,等时机到了,便再让他纳小表妹为妾,但是纳不纳妾有什么区别,因为小表妹双亲已去,她便是一直住在严府中的,平日里严卿只要无事,便是与她待在一起,好似小表妹才是他的妻。
乔婈本来正慢慢的敲着山核桃,听罢放下小金锤,皱眉道:“严家也太欺负人了,这之前你外公还有你家人就没查过吗?”
“查是查过。”柏茗语道,“但严家遮的太严实,我嫁过来之前还什么都不知道。”
乔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先忍着。”柏茗语说,“严卿本就怨恨因为娶我的关系而对不起他的小表妹,我要再做点什么,关系会更僵。且对公公婆婆来说,我虽是他们的儿媳,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心里面,总归要偏袒自家人一些的。”
“对,你得忍着。”乔婈道,“有个词叫‘得寸进尺’,若那个小表妹是个不知道收敛的,早晚会做出些逾矩的事情想压倒你头上,你得把理由把握充足了,才好收拾她。”
柏茗语点头,冷然轻笑:“就盼着她是个不识趣的,要是个识趣的,我这辈子恐怕就没指望了。”
乔婈又说:“还有就是,你要在她之前怀上孩子。若她赶在你前面,只怕严府全家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她身上去了。”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府中就没你柏茗语什么事儿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柏茗语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叹道,随后又看着乔婈,问:“你与司当家成亲也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怀上?”
乔婈捏着核桃仁往嘴里送,干巴巴笑两声儿:“我俩暂时不想要。”压根儿就没睡过。
柏茗语眼带艳羡的看着乔婈,道:“你真有福气。”
乔婈笑,就算像柏茗语这种在环境单纯里长大的姑娘,也不会真的去妄想将来丈夫不纳小妾,她们虽然生气丈夫不能忠贞相守,但也很快能接受。乔婈就不行,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子都不行,不能容忍。但要在这个世界找一个只娶一个的男人,实在很难,所以乔婈同意柏茗语说的,福气,她还是有一点的。
“对了,你回了司家了吗?如何?”柏茗语问。
乔婈拍拍手里的核桃屑,撇了撇嘴,道:“司家一家人把长风忘得彻底,昨日还当着他的面,叫错了称呼,把排行老三的叫成了老二,可想而知那排行老二的,在长风没回去之前,肯定就是府里最大的了。”
可惜啊,嫡庶尊卑,任蓉儿一辈子都上不了位,她在府里再受宠,权利再大,生的儿子再多,还是逾不过一个“嫡”字,庶在嫡面前,永远都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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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邸后院,任蓉儿的院子的厅堂里,司长琴与自家母亲并排坐在罗汉床上,任蓉儿一下一下的扯着手上的丝绢,半晌方道:“老爷也真是的,既然是叫梁珠为妾,那嫁给你大哥也一样的,怎么偏要叫司长风回来,给人这么多的不爽快。”
任蓉儿的身份虽说是妾,但权利与妻没差别,这么些年来,站习惯了高位,乍然一下,要叫她对着一个嫡子行礼,她是做不来的,所以今日谎称身子不舒服,怎么也不愿意出去。
司长琴道:“其实女儿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不愿意再纳妾,大可一直待在响水不必回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任蓉儿听自家女儿这样说,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心虚,司长风的娘,当年可是间接的死在她的手里的,她思索两下,叫了个婆子进来,吩咐道:“去挑两个机灵的,给那边送过去,说话麻利点儿。”
婆子应了,便下去了。
吴霞看着婆子带着一溜的丫鬟出了府,转身去了女儿司长画的院子。
一进屋,便听咳嗽之声不停传来,吴霞轻敛眉头,走过去给司长画顺着背,“这风寒怎么这般折腾人,总不见好!”
司长画如今十五,身子骨瘦小,看起来刚刚发育,眉眼间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她拍拍吴霞的手,安慰道:“已经好多了,怜儿说我这几天晚上都不怎么咳了。”
吴霞看着她憔悴的脸,理了理她的刘海,脸上的柔情转瞬变成气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