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易也在丘野?这厮在旭阳又玩腻了,竟跑来丘野游荡?”夏侯御风挑眉,眼底露出几丝笑意,显见心里是真的高兴。
元成王世子沈飞是出了名的fēng_liú少爷,最喜在各地寻花问柳。若是遇见美妙女子,为求一见时常是一掷千金。元成王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可是操碎了心,无奈他年过半百就只得了这一子,自小就娇惯,舍不得他受半点儿委屈。
谁知就是这份溺爱养成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自然,这些都是表面的。传言是否可信还有待商榷。
夏侯御风与沈飞相交十几载,对沈飞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沈飞并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看似fēng_liú成性毫无大志,实则胸内藏有锦绣,只是不愿意显露而已。
毕竟锋芒太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身在高位,出身名门,最重要的是要懂得韬光养晦。
风隐将坐骑牵给夏侯御风,“王爷骑马而行吧”。
夏侯御风换了件锦袍,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御马前去。不多时就追上了前面的商队,策马疾驰而过,顷刻间便将商队远远甩在后面。
他回头望了眼,这两日跟着商队倒也一路平安无事。
只要到了丘野,就不必隐藏行踪了。
天上乌云滚滚,惊雷炸响,风声大作。狂风卷着枯叶尘沙,已有雨点零星落下。
夏侯御风扬鞭策马,“驾!”一声短促轻喝,马蹄如飞,旋风一般往前奔去。远远望见丘野城墙耸立,巡城兵士手持战戟立在城楼上。
城门外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似是在等待归人。
夏侯御风挑唇一笑,打马疾驰,就在离马车不到十来步的距离,车帘内伸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俊美迷人的脸孔。
夏侯御风一勒马缰绳,马儿放缓步子,到了马车旁,他翻身下马,也没指望自己这位好友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随着那人跳下马车,戏谑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九王爷,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打了胜仗,可喜可贺啊!”
夏侯御风懒得理他,径自上了马车。这马车外面看着毫不起眼,只是比一般马车大一些,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华丽精致,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房子。
车板上铺着名贵的羊绒毯子,金丝银线勾勒的暗纹。最里边横置着一张美人榻,褥子上面铺着狐皮缝制的毯子,毛色纯白如雪。软榻一头放着一个檀木柜子,柜子顶上有个棋盘。对面车厢上挂着一把剑。马车中间安置着红木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整套酒具,甚至连温酒的火炉都有。此刻炉子燃着火,上面搁着青铜酒壶,酒壶里面发出咕咕的沸腾声。
一进车内,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夏侯御风撩袍坐在软榻上,抬眼看着钻进马车的男子,“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闻人阁的消息素来准确快捷。我这次可破费了不少,回去后记得还我,看来咱两是朋友的份上,就不收你利息了”。沈飞面上露出惯常的顽劣笑意,执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微微抬手。
雨点打在车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可见雨势迅猛。
夏侯御风斜睨了他一眼,对沈飞的厚脸皮他可不敢恭维。这厮不知从他王府搬走了多少奇珍异宝,竟然还好意思向他讨钱。端起青玉酒杯,与沈飞碰了一杯。
温热的酒水滚过喉头,暖意直融进心里头。
沈飞一杯酒下肚,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巴,笑说,“这青州的梨花酿不错吧”。他说着又给两人各自倒了杯。
夏侯御风握着酒杯轻轻晃动,看着杯中浅绿色的液体漾开一层层涟漪,轻蹙眉头,“是你出钱让闻人阁的救我?”
沈飞摇摇头,“得知你受困飞狐岭,我派剑羽剑秋去救你。他们潜入匪窝时,你已经逃出来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的行踪”。
他见夏侯御风眸含疑惑,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是你自己逃出来的,难道有人捷足先登救了你?”
听了这话,夏侯御风眉头皱的更紧了,仰头灌下一杯酒,“我想那人应该不是救我的”。那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又去了哪里?
沈飞听得稀里糊涂的,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听你这话似乎是真有人去了飞狐岭,难道那人是救错了人?或者是刺杀你的?”
夏侯御风却不再言语,自斟自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飞瞪着无视自己的人,无趣的撇撇嘴。
雷声轰鸣,大雨倾泻而下,宛如九天之上的铺展开的一层层透明帘子,连接着天和地。马蹄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交响迭起,哗啦啦的雨声像是伴奏,那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急促而杂乱,似是催促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