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简云琛的时候她并没有让他下跪,早早地就命身边的卞妈妈把人搀住,也是一样的和颜悦色,“孝道不在这上头,你人到了心意便到了,如今且好生保养身子吧。”
跟着齐慕文、慕和、颂雅、颂娴几个过来见礼时她也是笑嘻嘻的,或是打个招呼,或有嘱咐几句的,总之除了见面礼给得薄厚稍有不同外,面子上对子女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这也正合了齐老爷兴旺大族的意思,因此忍不住连连望着她露出笑脸。
他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小登科一把当然乐呵,可苦了阮氏,满肚子嫉妒、委屈没地方撒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女,包括最小的儿子也叫奶妈子搀着过来管别人叫母亲,给别人磕头,心里那个气不打一处来!
再看齐慕安那小人得志的笑脸就更不消细说了。
不过此时距离上次年府大闹又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她便是心里再恨,倒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对着齐慕安又掐又咬就是了。
少主子们一一完成了见面礼,便是姨娘们上了。
颂雅和齐慕文不约而同担忧地看向他们的亲娘,其实从接到圣旨到现在,府里天天在筹备婚礼,他们心里也在一天天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今木已成舟,两个人就是不情愿也没别的想头了,只是担心阮氏再出幺蛾子最后还是弄得自己不好过罢了,要知道正是因为大婚将近,齐老爷心情略好了些才肯解了她的禁足令的。
陈姨娘和周姨娘一同上去磕了头,嘉和郡主也和和气气地给了赏,跟着便该轮着阮氏了,可她还是阴着脸在人群里站着不动。
齐老爷的脸色眼看着就要晴转多云了!
这时候齐慕文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打哈哈,“既然家里的人都见过了,咱们就早些散了吧,父亲母亲昨儿忙了一整天,恐怕也烦了咱们这么多人了。”
颂雅也跟着在后头附和着打哈哈,齐老爷既不赞成也不反对,看来是把决定权交给新夫人的意思。
嘉和郡主果然是贵女出生,这点儿气度还是有的,心说小老婆就是小老婆,身份早就定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当着众人的面儿非要去要你的强呢?
反而落得个不贤德的恶名。
这魏国公府繁华热闹,魏国公也还正在壮年,人也不坏,她是有心要把日子给过得红红火火,再也不要回到从前那般孤单冷清的时候去了。
因此不过是一个半个偏房,她还真犯不着去与她为难。
便也假作不明就里地点头应允,又嘱咐齐慕安好好照顾简云琛,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回家里来要。
齐慕安忙站起来连连答应,心里不由暗暗赞叹,齐老爷也不知那一辈修来的福气,这一位新夫人果然是个明白大度之人,恐怕也有些手段,就齐老爷这种脑子里压根没几道沟壑的,怕是不用多久就会被她收服。
对于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来说,有一位精明能干又手段圆滑的女主人,那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因此阮氏昨儿夜里翻来覆去了一整晚,今天又自己在心里来来回回过不去了一个早上,结果被人家轻飘飘一句“辛苦大伙儿,都散了吧”就全给打发了,心里不但不曾放轻松,反而愈发跟憋着口气出不来似的难受,回到屋里便摔盘子摔碗噼里啪啦的泄愤。
要说她当初能把齐慕安给养歪而不落人话柄,怎么说也是有点城府的人物,可惜如今掉毛的凤凰不如鸡,被人打狗入穷巷,心里越慌行事起来也就越来越没得章法。
倒是嘉和郡主看得开,等众人都散去了方将最后一个预备赏给阮氏的荷包取出交给她身边的大丫鬟喜儿,并轻描淡写道:“二爷的姨娘今儿好像不曾露面,回头你叫人把表礼给她送去,到底给老爷养育了三个好儿女,别亏了人家。对阮氏说话尊重些,她毕竟与别人不同。”
这话自然是当着齐老爷的面儿说的,说得齐老爷心里那是如沐春风舒坦无比。
看看人家!什么叫风范!什么叫心胸!
看来好日子是真要到了,因此越发对这新夫人敬重不已,并早早将家中各项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话说如今时令已经入夏,当初与颂雅订过亲的徐家已经说下了一房家世人品俱不错的儿媳妇儿,而年家公子也因祸得福,得了皇后娘娘做主,也得了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两家都欢欢喜喜的,尤其衬托得齐家大小姐齐颂雅这边孤清可怜的要命。
嘉和郡主见状便从中周旋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太医院院判孙大人的小儿子,只比颂雅大一岁,据说人品和学识都是好的。
齐老爷对这门亲事很为满意,虽然那孩子自己身上毫无功名,而他爹也不过是个五品医官,论理说怎么也配不上他一等魏国公的长女,可颂雅毕竟被退过两回亲,她亲娘又是那么个狼藉的声明,如今说起来要不是亏得嘉和从中周旋,恐怕人家还看不上颂雅呢。
便是颂雅自己,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还是愿意的。
自己今年都十七了,再不说人家,往下头与她年龄相近的名门公子哪里还有没成家的?自己的事自己知道,难道真要熬成个老姑娘去给人做填房?
或者在家待得久了渐渐成为笑柄,被她那没几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