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出发的那天,过来送行的官员不算多,也就是赵明诚,何栗,岳飞,李迒,郑爽这些关系十分亲密的朋友以及工部的老同事们。他明摆着不可能再回开封了——这么狠狠地得罪了官家,还是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更别说李田鼠的名声本来就那么糟糕,谁吃饱了撑的这时候跟他套近乎?
这些东西李想倒是不在乎,他虽然当了快两年的官,可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到处主持工程,他不擅与人交际,凡是跟别的部门打交道的事儿统统别人来办,过去是上司胡明远,后来则是副手耿德阳,也就造成了他当官这么久,熟识的人却还是只有工部的那么几个人的状况。当然,同样隶属大工部的其他小部,诸如屯田,虞部,水部的官员们跟他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他馊主意多,一会儿设计个新型水车一会儿又帮人家弄个人力耙犁,给别的部门帮了不少的忙。
宋朝时期的开封,水运十分的便利,出城不远便有可走大型船只的运河,李想虽然没有结婚,可光是纸坊,化妆品作坊的设备就装了两船,再加上小娘子跟她们的家人,各自的行李,实在是拖家带口不甚方便。赵植实在不放心安全问题,把自己的王府卫兵借了一队给李想当保镖。岳飞也十分给力的弄来了一群退役的禁军官兵随行……这些人都是南方人,准备落叶归根的,这会儿正好蹭船回去,顺便还能增强一下李想的船队的安全问题。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李想不得不租了整整七条船上路,光是雇船以及上头的船工船娘的费用就花了五千贯,遥想当年,他来到大宋,每天为那二三十文钱,辛辛苦苦劳作一天,也只够自己填饱肚子。如今七年过去,搬个家要出动七艘船……世事无常,如果没有快要到来的灾难,那该多好?
开封到杭州一路都是运河,前些年因为花石纲的缘故,漕运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今虽然花石纲取消了,可是运河也没有完全恢复昔日的繁华。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哪里能走得这么快?”退役的禁军胡教头感慨万分:“那一年我父亲过世,请了假回家,两千里的水路走了四个月,一路避让运粮船。这几年,漕运被弄得乱七八糟……如今正是适合运粮的季节,可是咱们一路行来,每天才遇到几艘船?若不是禁军的空额越发的多了,早就得闹出兵士们吃不饱闹事儿的新闻了……”
李想心中憋闷,明明达成了愿望,离开了开封,心情却一点儿都好不起来。他想到了赵思诚,想到了何栗,想到了岳飞,想到了许多许多人……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了好多天,一路南行,沿河的景致越来越好,天气越发的明媚,李想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他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一路上还是有很多趣事儿的,比如莘王派来的卫队的一个小头目晕船,等晕船好了又爱上了给他送过晕船药,每日照顾他的豆苗儿,哭着喊着要李想做主把豆苗儿许给他,李想额头上青筋乱跳,我擦你追姑娘不直接去问姑娘的看法,你居然直接问我要人,不给,说什么都不给!
那小头目在李想这里撞了满头包,才想起来去问豆苗意见,豆苗气的够呛,哦,阿郎不答应了你想起来问我了?稀罕你!
于是人们经常能看到个一身轻甲的青年满船追着个小娘子讨好的景象,倒是给旅途增加了一点有趣的点缀。
虽然李想不喜欢这个青年,但是他还是很庆幸给豆苗办了良民的户籍,其实那几个愿意一直学下去的女使都被他重新办了户籍,这样子谈婚论嫁的时候底气也足些——毕竟,这些认真学了知识,有本事养活自己且收入丰厚的小娘子们,要嫁的绝对不可能不识字的村汉之类的人。底层劳苦大众不在乎,可是稍微体面点的人家对于良贱还是比较在意的。如果豆苗还是那个被买断的女使,她哪里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一个军官?其他那些的女使依然是奴籍,不是李想记仇,而是那些小娘子原本也就觉得当一辈子的女使挺好,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谁也没兴趣把财产饿死了冻死了——更不要说李想这个主人一向宽厚了。
一路打打闹闹的,好容易豆苗的态度开始松动了,船也行至了杭州,小军官郁闷的要命,可豆苗直说了,要是你过两年还没改主意那就再来杭州提亲啊,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准备随船回去。对此,李想一点都不在意,小娘子谈恋爱,不怕磨蹭就怕草率,豆苗不肯匆匆应允,他反倒放心了。
船行至码头,几艘船慢慢的靠岸,李想便看到披了一袭翠绿斗篷的欧温仪鹤立鸡群的站在码头上,显得十分的高挑。
众人鱼贯下船,欧温仪迎了上来,跟大家一一问好,虽然分开不过半年,大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便寒暄几句,欧温仪便替欧暖暖解释:“暖暖一到杭州就发现怀孕了,如今都六个多月了,她一大早就吵着要过来,我没让她来,船的时辰不一定,万一等个两三个时辰,她怎么受得了?”
众人说说笑笑,纷纷钻进了欧温仪带来的马车上。仆从则留下在后头卸船。
李想也坐到了车上,车里满满的全是他们最熟的几个小娘子,欧温仪便不住嘴的开始介绍她在杭州这边的情况。
“这几个月,阿郎送来的纸品跟胭脂水粉卖的都很好,各大铺子都铺了我们的货。当然这也不全是这几个月的功劳,原本咱家的东西就出名,只是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