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仰起头,瞧着皇后那张惨白的笑意尽收的脸,打断了皇后的沉思,带着忐忑问:“母后不喜欢阿致来吗?”
皇后自然不会应是,笑着抱起了三皇子,在他稚嫩的小脸儿上蹭了蹭,“怎么会,母后欢喜还来不及呢。”
虞真真立在一侧,冷眼瞧着皇后与三皇子亲昵,片刻方伸手将三皇子接了回来,“越吃越胖了,快别赖着你母后,仔细累坏你母后,惹你父皇生气。”
三皇子对皇后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听虞真真这么说,自然投回她的怀抱。虞真真在皇后下首敛裙落座,揽着三皇子让他坐在自己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皇后说话。
三皇子被定修媛惯的十分娇气,头迁到承仪殿那几日,声嘶力竭地喊着要找定修媛。虞真真理也不理他,只放任三皇子哭喊,周励来承仪殿来的频繁,见三皇子这般模样,起初还哄几句,后来忍无可忍,将他大骂一通,三皇子便立时老实了下来。
见有人替自己唱了黑脸儿,虞真真放开手脚装慈母,先是警告三皇子,若再不听话他父皇便将他关到地牢中去,接着又承诺三皇子,只要乖乖住在承仪殿,待过了四岁生辰,便许他自己去住。
三皇子自幼被定修媛灌输着“没父皇的孩子像根草”的概念,被虞真真威胁的很是听话。过了那么些时日,三皇子又发现,跟着虞真真见父皇的频率,远比跟着他母妃的频率要高,欢喜的不得了。于是,三皇子对虞真真开始言听计从,每天一口一个宸母妃,唤得十分亲昵。
周励因见儿子和虞真真关系和睦,欣慰不已,流水似的珍宝赐到了承仪殿。同样是从冷宫出来,虞真真和陆修仪呈现出了云泥之别,皇后与诸妃看在眼中,不免各有想法。
皇后维护的陆氏的心始终未变,加之先前在皇帝面前,虞真真不加掩饰的指责,致使虞真真从冷宫出来以后,皇后的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好在如今没有人敢明面儿道虞真真的不是,她不需要依靠皇后来维护。两人对彼此都是冷冷的,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虞真真几乎有一种预感,便是她不对皇后下手,皇后怕也不能再容下她了。
“母妃!咱们还要等多久呀?”听着皇后和虞真真毫无实质性地谈话内容,三皇子不由抬起头,有些不耐地催问道。
虞真真却只是揉了揉三皇子的额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耐心。“别急。”
三皇子怏怏不乐地垂首,“可是,儿臣在这里呆着不舒服。”
“怎么了?”
“头好疼……儿臣想吐。”三皇子话音方落,虞真真便感受到皇后刺向自己的目光,她大抵觉得这是自己故意教三皇子说的话吧?
虞真真挑起个笑,偏眸回望向皇后,眼底透着微微的挑衅,片刻方转回头,拍着怀中的三皇子,“别胡说,仔细你母后生气。”
皇后不由一愣,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夕玉却迈进殿中禀报:“皇后娘娘,宁武侯夫人到了。”
“传。”
对于这位嫂嫂,虞真真其实没太大的兴趣,只要她是能为哥哥助力的存在,虞真真就不会有什么异议。因而,对于安四娘子的拜见,虞真真始终是面色淡淡,表现得并不热络。
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就算对虞真真没什么好感,也要在外命妇前端起高贵典雅的架子,是以颇温和的与安四娘聊了几句。待到皇后终是词穷,她方转眸望向虞真真,上下一扫量,接着抿唇一笑,“本宫有些乏了,说起来这还是侯夫人头一回入宫,宸充容代本宫领着侯夫人去太液池逛逛?”
虞真真向皇后微俯身,“皇后娘娘有命,臣妾不敢不从。”
皇后按了按鬓角,颔首道:“那便去罢,也由得你们姑嫂二人说些体己话。”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告退。”虞真真起身,拉着三皇子向皇后一礼。安四娘闻言,亦是忙站起身,朝皇后拜了下去。
接着,三人一并躬身退了出去。
正这个时候,三皇子却突然栽倒在了门槛前。安四娘大惊失色,她到底是头一回入宫,见到这阵仗,忍不住呼出声来。
彼时皇后已准备进内殿休息,骤闻安四娘的尖叫,她下意识的站住脚,回过身去。
孰料她一回首,便与虞真真四目相对,虞真真冷若冰霜的眼神直逼得皇后身子一晃。皇后只听虞真真朗声吩咐:“茯苓!去找太医……桂枝,去请皇上过来!”
皇后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拦,却实在找不出理由,她愣住的片刻工夫儿里,虞真真已是抱起三皇子,走到她跟前儿,面色冰冷地出言唤她,“皇后娘娘!”
“夕玉,领宸充容去本宫的寝殿里去。”皇后知道,这是虞真真在提醒她,她作为一个皇后怎么能对庶子的病痛表现出漠不关心。
当然,可能不仅仅是提醒,也许是个警告?
皇后没由来的有些不安,她隐约觉得,今日的事大抵是虞真真的一个反击?
虞真真把三皇子抱到皇后的榻上便按了他的人中,三皇子渐渐转醒,第一句话唤的便是“母妃”,虽然虞真真知道他唤的其实是定修媛,却还是握住他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声应着,“阿致,母妃在呢。”
三皇子眼神有些涣散,迷茫地望着虞真真,半晌才带着哭腔咕哝:“母妃,儿臣好疼啊……”
“告诉母妃,哪里疼?”
“头,头好疼。”
三皇子的眼泪啪嗒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