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提拔景成做虎贲中郎将,田猎就遭遇了刺客,甚至还被别人逼宫,我想治他个办事不利。章甘在危急关头护驾有功,应该让他官复原职。”
高长卿怪道:“章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我都亲眼看到他剖腹自杀,怎么那天晚上又领着燕氏私兵前来护驾呢?”
姜扬笑:“我私下里召见过他。当时燕平燕将军将他救下,让他在家中修养了好一阵,但是章甘畏罪,一直不肯前来宫中见我。直到那天姜歇起兵,他见势不对,派快马通知了还在涑水河谷的燕将军,又带兵与姜歇颤斗。事情就是这样。他现在身体也痊愈了,我见他武艺不凡,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高长卿也对他有点好奇,偷偷凑过去与姜扬耳语:“这章甘貌美近妖,到底是男,是女,还是阉人?”
姜扬失笑:“想不到你也有这兴致。他可跟我们一样,是个很有担当的好儿郎。我本来打算给他说一门亲事,他却因为怀念妻子,推辞了。他妻子难产而死,孩子也没有保住,他至今难以释怀。”
高长卿思忖,无妻无室,难以把持。遂问他:“那么新组筹的金吾卫,你打算交给谁呢?”
“自然是燕将军。”姜扬直言不讳。
这就有点犯了高长卿的忌讳。燕平是燕家的家主,这章甘又是燕平的人,这么一来等于将戍卫国都、宫廷的兵力全部交给燕家,实在太危险了。景成现在领着虎卫,高长卿绝对是不放心的,或者说他本来将这个人推上这个位置,就巴不得他出点事好掉下来,所以说章甘上位这个人情,他还是要卖给姜扬的。章甘一上,燕平最好碰都不要碰那点兵权,那么,剩下有谁有这个资历、能力,可以说动姜扬替代掉燕平,将金吾卫交到他手里?一时半刻,高长卿想到的人,都还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看着姜扬期待的脸,突然灵机一动,“我以为,让燕将军这样的宿将在国中统领金吾卫,有些不妥。”
“哦?”姜扬虚心地让他讲下去。
“燕将军年轻时候,屡有攻城野地之大攻,威名远播六国之中,现在你让他困守一城,做些治理河道、维护治安的营生,你觉得合适么?燕将军会甘心成日抓混混么?”
姜扬一思忖:“倒也有点道理呢。”
“燕将军是少有的、有远见卓识的将领,你问他该怎么攻打一国,那么他是合适的人选。你给他一伙农人,让他将他们训练成金吾卫,这太委屈他啦。像他这种懂得运筹帷幄将领,还是适合在朝堂上谋划建议军国大事。”
姜扬心悦诚服:“是呢,老将军恐怕做这些事,会很无趣吧。那么长卿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呢?”
“训兵之事,计在长久,只要为人踏实勤奋,熟悉军营事务,每天早上带着他们操练,也就可以了。而守卫国都最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不妨从自己熟悉的朋友当中,选一个能力出众的年轻军官培养,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应当多扶植自己的人,慢慢积累自己的班底,这样我才可以放心一些。”
在高长卿身边,姜扬总能体会到这样柔情似水的慰藉,他忍不住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你的意思是……彭蠡?”
高长卿趴在他的膝盖上,玩弄着他纤长的手指:“你自己说的。”
姜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说话更是悄声。他把高长卿的鬓发拨到耳后:“那……我替他谢谢嫂子。”
“你说什么啊!”高长卿作势要打他了。两个人打闹着打闹着就滚在了一起。有一瞬间他们都停了下来,静静地描摹着对方的眉眼。高长卿错开他炙热的目光,红着脸将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今晚你得回去。”
姜扬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别胡闹了。”高长卿抚摸着他的手臂,“再被太后知道,她就不止要把我赶出宫那么简单,说不定还要赐下鸩酒……对了,姜胜,你怎么处置他的?”
高长卿说到姜家几个兄弟,一骨碌爬了起来。姜扬不满地重新把他拉抱回来,鼻尖对着鼻尖,“太后让他做平准令。我允了。”
高长卿头脑里嗡得一声:“平……平准令!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答应!”
平准令平调国中各封地的物资价格,贵则卖之,贱则买之,贵贱相继归于国中,维持物价。这个官职最大的好处在于,行动不受限,四处调查,可以在国中畅通无阻。高长卿知道这是太后要把姜胜送出城去:“狼子野心!狼子野心!你一送他出城,他就会纠集各地人马,起兵反你!你赏他一个什么官不好,竟然让他溜出你的眼皮底子!”
姜扬也坐起来:“有这么严重么?其实事情往好里想,也是送走了一尊瘟神,他从外而来我还好有个准备,老是在我眼皮底子下闹,像他两个哥哥一样,倒是防不胜防。我看那姜胜,并不像他两个哥哥那般勇猛,反倒是个很胆怯的人。我与他说话,他都吓得发抖。”
高长卿着急,慌不择语:“知人知面不知心!姓姜的都一个德性,看上去活像个人样,内里一肚子黑水!”
姜扬无辜,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从后头抱住他,凑上去一下一下吻他的侧脸:“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啊?诏书倒还压在我那儿,你不要激动。我这就与太后去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弄弄死算了!”高长卿不胜其烦,嫌弃地瞟他一眼,“就是这么拖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