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宫外,好着呢。”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放下心来,也知道有些事现在问个详细也不太可能。
徐蛮却低下了头,她的牵挂很多,可现下知晓家人无事,便担心起诸葛初清的安危。
“阿蛮莫急,妹夫他人已经在承德宫了。”徐海天不忍看到徐蛮忐忑,忙揉着她的发,轻声说道。
徐蛮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她拉住徐海天的手,想要问的很多,她想问诸葛初清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生病,他这么多天到底在忙什么,可最终,她只是握了握兄长的手,什么都没问。有些话,有些事,还是等到来日,他亲口与她说吧。
知道亲近的人都还活着,皇后最是喜不自禁,她缓缓走了过来,眼泪一个没忍住,落了下来,小心又哽咽的问道:“圣人……他……”
“舅舅此刻在承德宫,正是舅舅派了我前来接舅妈与母亲、妹妹。”徐海天何尝不是担心家人,他在没有见到母亲与妹妹时,心中的煎熬一点不比徐蛮少,只是事有缓急,他到底是忍了下来,直到舅舅吩咐才带了人前来,此时,瞧见大家安好,心也踏实了。
皇后听得夫君无事,眼泪越发的不可收拾,却只能呜咽的说道:“好……好……都无事就好。”
凤栖宫里三位地位显赫的女人,都没来得及更衣净面便匆匆坐上凤銮,仪仗从简的去了承德宫。
徐蛮坐在轿子里,夜风略微吹开窗帘,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本就脸色苍白的徐蛮,越发的不适,肠胃里犹如被一只大手,来回揉搓,阵阵的恶心泛了上来,酸水几乎都冒出了嗓子眼。
她赶忙将窗帘扣住,可刚刚那种味道却像是在轿子中扎了根,许久都没有散去。
虚弱的被青梅扶下了轿子,徐蛮低头就借着承德宫门口的灯光看清了汉白玉地砖上一团不大的血迹,看样子已经被人用水匆忙间清洗过了,可大概是由于夜深昏暗,时间紧迫,并没有清洗的很干净。
呕吐感再次翻腾上来,徐蛮用帕子遮住口,侧过头干呕了两下,努力不去想象在这里,就在刚刚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打斗。
大长公主显然也被这味道熏的不大舒服,但到底见识的多了,就算眉头微皱,也没有露出异样。
她过来拍着女儿的后背,又等了皇后下来,几人一同表情肃穆的走上了承德宫的阶梯。
这是这次进宫,徐蛮第二次见到黄美人,她几乎有些不敢认了,还记得将近大半个月前,她见到黄美人时,她穿着考究的坐在高位上,那种隐隐散发出的高贵端庄,让徐蛮都暗自感叹。然而现在呢?瞧着她摊倒在大殿上的样子,衣着破烂,边角炭黑,一头发丝蓬乱的垂着,只有一支金簪颤颤巍巍的斜插在她那松垮的发髻上,虽然看不清她藏在垂发下的面容,可从她背后看,居然像极了夫子庙周围的要饭花子。
一个天,一个地,也不过就是短短半个多月。
徐蛮抬起头,舅舅比之之前憔悴了许多,但看脸色却还算红润,想必这半个月也养起了一些根本。
感觉到一旁的角落里有一道视线一直从自己进来到现在,从未离开过。徐蛮眯起眼,转过头去,泪水一下聚集在了眼角处,那个人……此时正一身侍卫的黑衣站在她的斜对面,笑得是那样的温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刚想与他远远打个招呼,却听得上面舅舅发话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了,阿姐……皇后……”
再回过头,皇帝已经愧疚的走到她们的面前,一手拉着公主,一手拉着皇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大长公主露出了笑意,拍着弟弟的手道:“只是,你有所不知,怕是小四又要添个嫡亲的弟弟了。”
皇帝可能在这之前就得了消息,可他还是一把抱住了皇后,嘴唇动了又动,竟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徐蛮侧过头,一眼就看见黄美人嫉恨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要把皇后撕成了碎片,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就散发出来的恶毒,令人齿冷。
皇帝似有所觉,但毫不在意,他看着徐蛮的脸色也不好,就让人特意送了软榻过来,让三人坐在了一旁,自己则又重新走回了龙椅。
大殿上,一下又安静了下来,徐蛮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说吧……”皇帝面无表情的盯着黄美人,看了好一阵,才说道。
黄美人僵硬着身子,低着头,却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难不成说,朕还冤枉了你?”皇帝冷笑一声,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黄美人伸手将额前乱发勾了勾,露出了那张依旧年轻,却满是脏污的脸颊,她神情有些恍惚,可很快便清醒过来,先是低低的笑着,随后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笑得整个大殿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臣妾若是说冤枉,怕是皇上也不会相信,只是臣妾真的想知道,臣妾到底输在什么地方?”黄美人笑够了,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重新端坐了起来,直视着皇帝。
“你是不是觉着,朕就是一个蠢人?”
皇帝撩开衣摆,将身子探了出来,像是想看清地上跪着的女人,一个进了宫,他从未放松过的女人。谁都有少年青涩的时候,即便心中一直绷着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