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江夫妇不是那么知道进退的人,他们眼瞅着林如海没了,整个林家就剩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和一个十岁没到的小丫头料理,当即起了歹心,想要据林家家私为己有。按理说,照林如海的品级来看,他们一届草民原不该有这个胆量,但是坏就坏在老皇帝为儿子铺路刻意牺牲了林如海,三品大员在任上重病不起,京中早早就该派太医来看,治得好治不好是两码事,关键在于态度。偏皇上一心盼林如海快死,连面子都懒得做,快死了才找个太医来放马后炮,如此一来,林如海失去帝心,林家盛景不再,许多不敢出头的人也全有了蠢蠢欲动的勇气。
这其中,尤以林家继子的至亲最为放肆和难缠。
除了彤玉凭借爷爷的先见之明用五百两打发掉亲爹老娘,殷玉的父母愧于卖儿求财而没有露面之外,彤玉的老子嫡母、绛玉的叔婶舅姨、丹玉的原监护人、连带过去养过赫玉的人家也来了十几口子,这些人异口同声:“接儿子,分家产!”
林妃阻挡不能,叫这些人长驱直入进了林家作威作福。绯玉一听他那不要脸的爹带着老太婆来给他添堵,立刻气炸了,不顾病体,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蹦着脚就出去大骂:“你们倒是真有脸来,当初既然把我给了出来,现在还有脸管我叫声‘儿子’吗?我是三品盐政林如海的儿子,跟你们有个毛的关系,给我滚出去!”
林江的脸黑如锅底:“一日叫爹,终身为父,你这畜生,胆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立马打死你都没人敢说什么。”
绯玉被气得浑身哆嗦:“我就站在这儿,你打来试试啊。”绛玉踉跄着起来,跟在后面拼命的拦:“不要动气,不要动气,你现在还病着,别这样冲动。”殷玉病得七荤八素,这会儿也躺不住了,扶着小厮出来,气喘如牛:“我是林家家主,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去打扰弟弟妹妹。”
林江的老婆尖着嗓子叫骂不休:“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小畜生活下来,我早说了,你娘那个贱人生不出好货色来,你以为你进了林大人家就可以抖威风了?告诉你,凭他是几品官,也没有不听族长的道理,你个小兔崽子,我们说领回来就领回来,你敢闹就打死,谁能怎么样?”
绯玉被这种猖狂气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声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绛玉看他的样子着实吓人,急着扶他回去休息,结果没看见自己那对刻薄叔婶和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舅父姨母也在跃跃欲试:“族长也不能不讲道理,我们是开了宗祠过继的,名正言顺是林家子嗣,跟原来的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何况我二哥现在有进士的身份,你说领就领,说打就打,你凭什么?你再这么闹,有本事大家去衙门里请知府来评理。”
绛玉话音未落,一看面相刻薄、细骨伶仃的女人直窜上来,揪着绛玉领口就连哭带嚎开了:“我那苦命的哥哥呦,生了这样没情没意的小混账,生生的绝了后喽。人家一门心里去攀林大人的高枝儿,哪里还管老子娘是不是死不瞑目呦。哥哥嫂嫂,你们在天有灵,也睁眼瞧一瞧你们的‘好’儿子呦,他不肯认祖归宗,这是要绝你们的后啊!”这回换绛玉眼前发黑了,殷玉更是连气都喘不匀,绯玉自己忙着跟他前老子吵的头疼欲裂,几乎上演全武行,赫玉被几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路人甲扯的离了歪斜,丹玉让原来家中的兄姐堵在墙角,霓玉吓得大哭,林妃抱着他怎么也哄不住,彤玉年幼不压人,在场的没一个肯听他的话不说,险些连灵堂都给浑人闯了进去,彤玉一夫当关守在门口,被踩了一身的大脚印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又一队人马杀了进来,各个横冲直撞、蛮不讲理,一进来,就把扭成一团的林家人给冲散了,这伙人还没站定,贾琏一头撞了进来,衣裳褶皱,冠帽凌乱,胡茬子好几天没打理了,显得狼狈万分,但是他的发言倒是镇定自若:“林表弟,这是怎么回事?林姑父的灵堂里怎么敢有人吵闹?是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巡盐御史府上撒野?你说出来,表哥给你撑腰,我堂堂一等将军府的外甥外甥女儿也敢欺负,真是活腻歪了。”说着,一双熬夜赶路熬的通红的桃花眼四下乱转,每一个跟他目光接触的林氏宗族人都被将军的名头给吓住了,一个个喏喏噤声退到后面,不敢聒噪了。
林妃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放开哭成小花猫的霓玉,走上前来对着贾琏福了一礼:“琏表哥来的好及时,若再晚些,怕是我们的骨头都要给人啃干净了。”
贾琏抽搐一笑:“妹妹莫怕,老祖宗特地吩咐我来帮妹妹,有咱们四王八公之二的贾府撑腰,我看谁敢挑事?”
“四王八公是来撑腰还是来分羹?”突兀的勇士之声紧跟在贾琏之后响起,顿时,满屋子的人,脸全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啃扔地雷的琅儿,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