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安无事,三日后便到了曦宜城。
曦宜城处于洛国的最南端,靠近南疆,城内之人的打扮便混了些南疆的特色,许多一身靛青粗布为底却印有各异花色的人接踵行走于街头,街市两旁的摊贩卖的物件也有很多南疆才有的稀奇事物。
林微微眨巴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两边小摊上陈列的物品,旁边有人伸出手来,她便很自然的将手中握着的缰绳递了过去,让那人牵着。
又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她转过头来,看见替自己牵着马的竟然是苏洛河,此时的他正愣愣瞪着自己,林微微心里头顿时浮出许多不安,赶忙堆笑着要把那缰绳抢回来,口里叨叨着不敢劳他老人家费神,心里头嘀咕着你老人家千万别又突然爆了炸。
苏洛河却没有暴怒的迹象,只是叫了声朱八刀,让他过来牵马。
朱八刀很是听话,将手中的九环刀别在自家那马的鞍上,赶紧过来牵。林微微的棕马终于从苏洛河手中逃出生天,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步伐缓慢,颈脖高昂,朱八刀大步向前,居然拖不动它,肥胖手指间的缰绳竟勒得惨白。
林微微感叹。果然是匹很聪明的畜生,懂得谁得罪不起,谁又得罪了也没关系。
想想前几日孟柯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说这马大约是故意将她颠下,以图抢个一马当先不输其他马后,现下觉得这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
牵马的朱八刀很是伤心,伤心中不乏几分沮丧。四个人的队伍中,他从来都是最受欺负的那个,可是这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现在,连匹马也不愿意听他的话。
想到这处,朱八刀浓黑的眉头便紧紧打了个结。
苏洛河转头,正看见他尴尬着,对那傲然定在原地不愿挪动的棕马弄得没有一点办法,嘿了一声,苏洛河甩袖大步走去,拍拍马脖子,凑到它耳朵旁说了一句,那马眨眨眼,呼呼吐了口气,立马乖乖的跟着朱八刀走了。
朱八刀愣愣道:“孟老弟,少爷真是英明神武极了,只说了一句,这甚不听话的破马便乖得跟个猫似的。”
孟柯点点头,也不言语。许久后,缓慢了步子,行到那棕马身边,轻抚着棕马的鬃毛,似是自言自语道:“你来自大宛吗?”
那马似是通了人性,呼了几口大气,瞥了孟柯一眼。
孟柯低语仿如呢喃一般,“委屈你了。”
棕马却不听他的,傲然将头撇向另一侧去了。
孟柯失笑,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苏洛河。
被孟柯他们甩了很远的苏洛河耐着性子,抱手立在林微微身后,右脚啪啪拍着地面。
林微微回头看看他,一手一个银钗问道:“左边这个五十文,右边这个十文,老大,你说我买哪个?”
苏洛河燥火升腾,道:“两个都买算了。”
林微微努努嘴,“那可不行,我这是借了你的钱,怎么能都买了。”
苏洛河换了个左脚拍地,“烦死了,快点。”
林微微转头,指着簸箕中一对耳环问那黑黑瘦瘦一身南疆打扮的男子道:“老板,那这个又是多少钱呢?”
“这个是十五两。”老板冷汗直冒。感受到苏洛河因不耐烦而产生出的气势汹汹,他直觉面前这位公子即将爆炸。害怕被掀了摊子,老板赶忙蹲身将那簸箕抱紧,随时准备逃跑。
苏洛河怒道:“快些买,别问三问四的耽误人家做生意!”
林微微争辩道:“不问清楚怎么好买?”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突然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林微微转头看去,见那人古铜肌肤,浓眉大眼,呲着一排闪闪的大白牙,笑容灿烂道,“我替这位姑娘全买了。”说着扔出一两银子,“够了么?”
老板连连道:“多了多了,姑娘再挑些吧。”
林微微诧异道:“你谁呀?”
那少年嘻嘻笑着说:“苏洛河,快些介绍介绍我。”
苏洛河鼻孔朝天,甩出一句:“这位是……臭虫。”
“你!你!!……”少年的脸色白了白,正要发作却见林微微一瞬不眨匪夷所思的看看苏洛河又看看自己,于是强压下火气,装出一派温和,恭谨躬身道,“我叫陈景跃,苏洛河的堂兄。”
林微微更惊讶了。堂兄吗?一点都不像兄弟啊!明明一黑一白。
陈景跃笑容亲和,揽住林微微的肩头,像是拉拢小弟一般拢住林微微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微微刚要张口,却见那人已飞身扑了出去,正撞在一侧空墙。
苏洛河拍拍鞋上尘土,拉着林微微的手飞也似地跑开了,只听后面有人道:“这,这不是弦和庄的少庄主吗?被人暗算了?”
“不清楚啊,这是晕了么?……”
林微微三步并做两步的跟着苏洛河跑,边跑边问:“老大,你不是说过来曦宜城是为了帮个叫陈景跃的人庆贺生辰的么?”
“是啊。”
“听那后面的声音,好似说那陈景跃被你那一踹,给踹昏了。”
苏洛河抽空回了个头,看那陈景跃真是昏迷了,皱皱眉头也不停步,道:“他自作自受。”
孟柯见他们匆匆赶来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
苏洛河说:“晦气。怎么一进城便碰上他了。”
“谁?”朱八刀忙问。
“陈景跃。”
“哦。”孟柯旋即往那远处的人堆处望去,“你做了什么?”
林微微呼哧呼哧喘着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