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千重雪,行深几万里;遗世江湖远,相思无绝期。师父,等我!”
南雪衣再也承受不住,手狠狠抓住书柜的边沿支撑身体,她失声痛哭,眼泪一滴滴地打湿了字画,前所未有地痛彻心扉...
“二小姐!”胭红奔上去搀住她,主仆二人相拥而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绯儿!我怎么可以害她!我只想保护她,我只想一生一世都保护她!”南雪衣哭得声音沙哑,周身僵冷,靠在胭红肩头簌簌发抖。胭红听得秀颜苍白,她几乎猜到,这样复杂强烈的情感俨然不再是师父对徒儿的偏爱了...这感情如此汹涌,连胭红都震慑得无法言语,更无法安慰或是劝她了。
“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消耗时间!”南雪衣忽然挣开胭红的搀扶,一边抹着泪痕一边四下张望,然后又是一转身离开慕绯的闺房,径直奔入对面自己的房中。
“二小姐,你做什么?!”胭红冲过去,只见南雪衣止住了哭泣,铸剑山庄的女掌门人一旦做了决定,便是雷厉风行再无回头之路。她迅速收拾了一个包袱,素手一撩,床头的试水宝剑已稳稳落入手心。
眼前的南雪衣仿佛换了一个人,眸中漾着残泪,目光却冷如冰雪,神情淡漠决绝。她盯着虚空之处,凛凛答道:“我一刻都不能等,必须去救她,亲自去救她!”
说着,她又塞了一套衣物到胭红怀中,神色稍缓,嘱咐道:“而且我不能让庄里任何人知道我走了,如今形势复杂,我一走,庄里很可能出事大乱。所以只好...胭红,你每晚照例酉时去琴坊送夜宵,然后换上我的衣裳抚琴一个时辰即可。最近我本来就深居简出,只要琴声不断,庄里就没人知道我不在了...对了,你可以告诉林老先生,他会主持大局。”
胭红含着泪点了点头。主仆两人立刻行动,胭红将南雪衣送到流音水榭的红墙外,山庄最近守卫极度森严,想要偷偷出去,就唯有翻过高墙了。
“二小姐,你...你真的不带些人一起吗?”胭红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道。
南雪衣淡淡笑道:“不必了,带的人越多越麻烦,我自己一个人更容易乔装打扮,也许还有机会混入苗境,把绯儿她们救回来!”胭红抱紧了南雪衣留下的衣裳,郑重地点了点头。
晨星寥落,月色隐去。只见一束轻盈白影跳过高墙,如轻鹤展翅登仙,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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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圣湖畔,黑云翻涌,一轮冷月在云雾中穿梭。
慕绯缓缓睁开双眼,她整晚都在圣湖边盘腿打坐,感受风声呼啸与水浪滔滔...稍稍睁开了眼,便发现圣湖岸边又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苗族百姓高声吟诵着她听不清的语言,然后又将一只又一只的莲花水灯放入湖中。妖冶的红光朝这边漂来,几乎把红莲教的三座宫殿都映得通红。慕绯蹙眉盯着那些水灯,视线稍扬,隐隐约约瞧见了对岸的三座宫殿中的“圣宫”玉楼上,站着一个白袍翩飞的男子。
那男子的目光也朝这边看来,看不透是敌意还是友好。
慕绯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自从上次误闯师兄卧房,看过那张神秘春图之后,那股邪火就像是种在了她的身体里一样。一旦想起那些淫亵图案,或是又梦见与师父缠绵欢好,那股邪火就会直冲丹田,搅乱体内的真气,整个人也会变得焦灼暴躁,寝食难安。
慕绯很想把事情原委告知师兄师姐,但春图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她不仅口说无凭,而且描述那春图和做过的春梦,简直是羞于启齿...慕绯无奈,只得哑巴吃黄连似的自己吞下秘密,每晚都坐在圣湖边打坐调息,念心诀念佛经,才能把身体的异样变化压制下去。
这些日子她已经能丢开拐杖行走,膝盖的伤口却迟迟不能愈合。慕绯蹲下身拾起一盏莲花水灯,却见那水灯的灯芯邪气弥漫,拖在手心里,竟然咝咝作响。慕绯厉叱一声将水灯狠狠丢掉,忽然怒火中烧,对红莲教的所有忍耐都濒临极限...
“绯儿?”湖岸边一个围着火堆静坐的女子倏然站起,玄璎师姐见状不妙,扬声呼唤慕绯。却见慕绯忽然提气而起,“哗——”的一声抽出了随身不离的凤鸣剑,竟是踏着水浪掠入圣湖。
“绯儿!你快回来!”玄璎惊叫着跑过去,“别惹事!你的伤还没好!”
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慕绯脚尖点着湖面,以轻功踏浪而行,对岸的苗民见状纷纷大声嘲笑,慕绯忍着腿伤,气极之下以未受伤的左脚狠踏湖面,忽然腾身三丈,一道炫目的剑光便从她手中怒斩而下,只听湖面“嘭!”的一声巨响,数十盏莲花水灯尽数熄灭,卷入了湖底...
对面立刻传来了苗民的惊呼与咒骂,慕绯的身形悬浮在湖面上,娇斥了一声:“去死!”,再度踏空破浪而起,剑光飞舞,竟然将所学的南家剑法十五剑全部挥向虚空,直逼对岸。整座圣湖皆是水汽翻涌,尖叫声一片...
“你快回来!他们只是些村民而已!”玄璎急得在岸边直跺脚,她没想到慕绯登萍渡水的功夫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原来南雪衣虽然只教了她十五剑,却开小灶传授了她如此惊人的轻功。可慕绯毕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