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南少卿抓狂的声音从挡在慕绯身前的人墙里透了出来,凄厉而决绝:
“送走这妖孽!送走这祸患!雪衣,你若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我以铸剑山庄庄主的身份命令你们,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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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的月光漫过窗棂,映出了那一缕单薄孱弱的剪影...
五日后,长亭别苑。南雪衣在那扇小窗前伫立,却久久没有勇气迈入一步。她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温习着准备说出口的话,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些一己私欲而生的艰难选择,以及用护她周全为考虑的“连哄带骗”...
她无法预料慕绯亲耳听到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后会是怎样的反应,甚至当这些话积压在南雪衣心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愧疚得无地自容,一颗心狠狠地抽痛过,几乎无法呼吸。
满园奇香弥漫,她微微握紧了手心,只有夜风遁走的回声伴在身旁...
她最终还是推门而入,轻盈的步衬着皎洁的月色迈过门槛。闺房内,慕绯盘腿坐在床榻上,像是早有准备早就等候了许久一样,即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仍不回头。那孱弱的小身子竟是坐如铜钟,一如既往地倔强不屈。
“绯儿,我想...”南雪衣蓦然开口,温柔的声线如月下的流沙,任凭如何压低都掩不住那起伏的颤抖:“我想,送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慕绯没有回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依然留给南雪衣一个冰冷的背影。
“对不起!绯儿...”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南雪衣心中的内疚更深更烈,她坐到床榻上,带着清冷气息的幽香立刻扑入慕绯的身旁...
——那曾是她以为安全的依靠。
“翻过铸剑山庄后的碧云山,有一座碧云庵建于北郊的旷野上。住持慧心师太武功高强又学识渊博,她是我父亲的故交,我已拜托她...代我照顾你。”南雪衣低垂的眉睫有了些许濡湿,雪玉似的娇颜隐在暗影里越来越看不清看不透,“绯儿,也许你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待在铸剑山庄,你与我哥哥都是一样的急躁骄傲,我...我送你去碧云庵修行,那里更安全也更清净,也许能让你好过些...”
慕绯一言不发地盘坐着,她忽然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却仍是那样冰冷那样寂寞。看样子南雪衣终于结束挣扎了,她最终选择了支持哥哥的立场送走自己,这也难怪,一个是十几年血缘情深的哥哥和家业安危,一个是非亲非故遭人追杀的皇室遗孤,换成谁,都会选择前者吧!
慕绯的心里嘲弄着,只觉彻底看透了人情世故,皆是一样的残忍漠然。她本以为自己离开山庄后会流落街头,卖身为奴甚至卖身青楼都有可能,没想到南雪衣竟是要送她出家——直接看破红尘了!
“你弟弟他...我请了神医谷的三位长老用秘术日日医治,我会照料他,直到他能够康复醒来。”南雪衣怔怔看着慕绯,只觉那纤细的背影好似冻结的冰山,再也化不开了。“绯儿,我知道你怨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哪怕将来你长大了来找我报复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平安活下去...”
慕绯的肩头微微颤抖起来,让南雪衣忽然想要从后抱住她,却又狠狠忍住了那一瞬间的心软似水。慕绯从头至尾都未说一句话,上次打伤龙阳后她就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与其说出来的都是错,哪怕任何带有情绪的神态都是错,那就索性不说不看不声不响!她兀自坐着,身体越来越僵硬。
南雪衣故作冷然地偏过头去,她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未如今天这样心疼这样无力,本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却最终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了一刀!那时的南雪衣以为自己可以舍下慕绯,她自愧没能力护住她,送她去更好的地方,若能就此平安长大再也不受任何委屈...狠下这颗心又如何!
“明早,我来接你!”言简意明地抛下一句话,南雪衣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慕绯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令人心碎的低泣声在黑暗中蔓延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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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山果然不负其名,碧云千重,古木参差,流霞映彩。
晨曦刚刚透亮之时,南雪衣就带着慕绯启程入山。她牵着一匹健硕的黑色骏马,慕绯背着小包袱坐在马背,南雪衣牵着缰绳,一步步深入青山密林,朝那佛门境地而去。
一路谷境幽绝,唯有水声潺潺。两人都不说话,直到正午的日头攀上高天,南雪衣牵马上山,光洁如细瓷的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慕绯嚷嚷着下马自己走,上蹦下跳,南雪衣担心她被崎岖的山路绊倒,将随手不离的“试水”宝剑系到背后,忽的紧紧牵住了慕绯的手,任凭她如何挣脱都不松开...
此情此景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撞见,一定会以为是姐姐牵着妹妹上山郊游,吟风赏景,好不惬意!
行到半山腰处,南雪衣决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她掏出水壶猛地灌了几口,又把水壶递到慕绯面前。慕绯站在半山腰的陡崖居高临下,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淡入天际,身周仍有云雾缭绕,山高风冽。慕绯昨夜哭红还未消肿的双眼微微眯起,她回首望向南雪衣,那人素白的裙裾宛如流云环绕,更显仙灵脱俗,在淡淡的日晕下美得恍若透明。
她依然是慕绯心中除了父皇和母妃以外最崇拜的第三个人,却要把自己永远遗弃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