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可我又如何信我亲眼看到的?”慕绯的眼泪也滚落下来,她凝视着南雪衣,少女的漆黑的眸子里是一束束明媚而又绝望的火焰,声声控诉皆是颤抖:“雪衣,你知道我多恨她吗?她父亲镇远侯墨天诏与东方端华勾结十几年谋权篡位,害我父皇母妃,害我弟弟半死不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追杀我...这些年我只有你,只有师父了...她墨成香还要来与我争夺你乞丐王妃:王爷,收了奴家吧!我如何信你,如何忍你,你教教我...”
她话未说完,颤抖的双唇蓦地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封住,南雪衣忽然疯了般吻住慕绯,她的红唇滚烫似火,崩溃的泪水濡湿了彼此贴紧的脸颊,哑声喃喃道:“绯儿你冷静些,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好吗...我再也不见墨成香,我再也不见她!”
唇齿纠缠的瞬间,慕绯脑海里种种纷乱仇恨突然抽空,然而只是失神了一瞬,恋人炽热的拥吻就成了一道更加疼痛的枷锁...慕绯紧咬着牙关,拒绝了那在她贝齿间肆虐横扫、渴望探入的唇舌,她的冷漠,前所未有。
南雪衣倏地挪开亲吻,冰雕似的僵立着。“雪衣,我不是哄几句就好的小孩了。”慕绯苦笑,顺势将她推开了一隙,声线轻柔而又冰冷:“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照顾她把伤养好,派人送她回京。然后我们离开,永远离开铸剑山庄,去没人寻得到我们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就只能逃亡?”慕绯打断南雪衣的回应,语调陡然凌厉:“雪衣,我不甘心...如果你执意要把她留在山庄,那我离开,我去碧云山的小木屋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你不想我走,就用这个...”她说着,忽然俯身从脚下拾起一根漆黑潮湿、铮铮作响的铁链,宛如一根巨大的长蛇盘绕在她的手上,将慕绯的眼神映得更加寒光凛凛:
“你告诉过我,当年老庄主在世时想铸造一把举世无双的血剑,豢养了十八个侍剑童子,残忍地将他们囚禁在这里。现在,我们就用这铁链将墨成香囚禁在乾坤别苑,我要她做我的人质,我要墨天诏亲自来见我,要那老贼亲眼看着独生女儿死在我手里!”
她气得咬牙切齿,双眸圆睁,浑身都散发着可怕至极的杀气。
南雪衣接过老庄主的“九曲乾坤链”,她怔怔看着慕绯,铁链上冰寒的湿气和残留的血腥气令她呼吸窒住,如坠冰窖...只见白衣女子的指尖在铁链上轻抚过去,忽然皓腕一震,将铁链重重丢在地上!
哗啦啦一阵裂响,慕绯顿住,死死盯着南雪衣,充满怨恨的眸子俨然变得森冷。
“我绝不许你这么做!”南雪衣强忍回泪水,厉声喝道:“刚从渝州脱险,沧浪阁已经暂退把目标转向了巫宗和那批神秘兵马,你又想横生事端么?墨成香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桃花朵朵之萌妃难防!绯儿...我求你别这样了好不好,从小我就教你忘记,教你放下,教你控制自己,教你习武不是为了去杀人!”
“够了...你对我失望了是吗?”止不住的泪水已将眼前的容颜模糊,慕绯只觉心跳都带着狂颤,涌向大脑的血液也侵吞了她的理智:“我就是如此,我没有继承你的善良无私,没有学会你的淡泊释然,我就是记仇、冷血、内心阴暗不可救药!六年前...你救我回山庄护我周全,六年后你又救她回来,也是同样不容伤她分毫...雪衣,我一直以为我是特别的,我以为你只会待我最好,原来我也可以被人替代!”
“绯儿,我对你从未变过!”南雪衣泣声吼道,“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你不信我就罢了,连你自己也不信了么?还是在你眼里,我偶然与她同宿一晚就已是个轻浮不堪的女人?!”
寒冰床上的烛火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沉睡中的美少年眉宇抽搐,他的食指缓缓勾起,仿佛要抓住什么...
然而师徒俩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梦翎的变化,她们紧紧盯着彼此的双眼,激烈的争吵骤然沉寂下来,静的可怕。
过了许久,仿佛是好几年一样的漫长,只听慕绯幽幽开口道:“我还是离开吧...”
“什么?”南雪衣颤声。
“眼睁睁看着仇人之女在眼前晃动,却不能报仇不能伤她。我知道她对你情深意重,重到了你想原谅她,甚至你希望我和你一样宽恕她,好好照顾她养伤,因她在渝州对你我有救命之恩...”慕绯拭去泪痕,声音沙哑得像是换了个人,心灰意冷,黯然转身道:“雪衣,这些理我是明白的,只是我实在无法与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记忆里我们从来不曾这样争吵,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我无法想象以后...所以,还是我离开一段日子为好,免得你我互相伤害!”
言罢,少女身形一掠,就朝暗室门口奔去。快而决然,仿佛一片消失在黑暗深处的绯色云彩...
“绯儿,绯儿!”南雪衣厉声呼喊,心在她离开的刹那重重一颤,撕裂般的剧痛...她疾奔追了出去,一出地下暗室,慕绯的背影在月色院墙下越跑越快,像是要永远挣脱逃避出去!
“绯儿——”只见她足尖一点,转瞬已经跃出高墙,不知所踪...
南雪衣正欲追去,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师父,师父!”她回眸一看,竟是龙阳和宫凌手持火把,携着不少弟子匆匆赶来,神情焦灼万分。南雪衣瞥了一眼慕绯消失的方向,不耐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工坊里...”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