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紫檀木大桌上已经摆上了丰盛晚饭,两个女子枯坐桌旁,却谁也没有心思动筷。宫凌握着茶盏的手都是微微颤抖,心里七上八下,她侧眸看了慕绯一眼,只见慕绯现在的模样和生死未卜的师父如出一辙,她雕塑似地呆坐,怀里紧紧抱着南雪衣的试水剑,仿佛是抱着恋人残留的一点体温...她回来后不吃不喝不换衣裳,衣襟上刺目的血迹衬得她的肌肤更无血色,目光支离破碎,令人心中抽疼,却没有任何言语能安慰。
“绯儿,”宫凌轻声唤她,不料慕绯的眼神骤然凝聚,哗地一声抽出了试水剑,架在了自己颈上!“绯儿!”宫凌怒喝着扑上前,一把夺下宝剑:“我不知你和师父怎会练功练成这样,但你安然无事,想必是师父为了护你才伤及自己,你凭什么自寻短见!”
慕绯怔怔看着地面,泪水潸然滚落,不停地喃喃:“是我害了她,我竟然对她拔剑相向,非要分出个胜负...我疯了,我害死了雪衣,是我害死了雪衣!”
“剑仙姐姐怎么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宫凌闻声回眸,只见墨成香那妖女愤然冲开了门外众多弟子的阻拦,径直冲入厅堂,奔向卧房...墨成香刚从病榻上挣扎起来,她披头散发,眼神凄厉如罗刹女鬼,身上胡乱披着一件玄璎留下的淡紫薄罗袍,风一般地席卷过去。
宫凌来不及阻挡,更不敢去瞧慕绯现在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紧守房门的龙阳横剑去挡,“滚开!”墨成香一掌将他狠狠推开,不顾一切地冲开房门,这才瞧见南雪衣盘坐在床上,三位白发老者在替她运功疗伤,浑身真气散逸,决不能贸然去打扰...“她...”墨成香禁不住颤抖起来,她因多年患病而精通医理,一眼就瞧出了八成的病因。墨成香蓦地退出门外,面向龙阳,厉声叱道:“是谁伤了她,是不是沈慕绯?!”
“我师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龙阳剑眉冷目地喝道,瞧见她穿着玄璎的遗物,心中更是刺痛:“师父好心收留你在山庄养伤,不代表你可以在这儿大呼小叫不知好歹!还不快走!”
“与我无关是吧?”墨成香苍白的唇角勾起冷笑,倏地转回正厅,龙阳见她竟朝慕绯走去,立刻按紧了宝剑追上。墨成香的步子轻盈而鬼魅,人还未到,幽幽的质问已飘到慕绯耳畔:“沈慕绯,你好狠...你怎么忍心把她害成这样?在渝州受困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一直想着怎么利用体内的曼若陀罗真气,处心积虑想要练成那苗疆邪术,像红莲和拂光一样突破‘人’的极限!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惜拖累南雪衣,甚至...甚至她为了你的野心去牺牲自己!”
“住口!”宫凌怒不可遏,人已经按剑站起。
“你说的没错,”慕绯起身迎上了墨成香的咄咄逼视,少女哭红的眸子里寒光乍现,墨染似的眉梢亦是狠狠一敛:“拜你所赐...倘若我父皇母妃还在世,倘若这万里江山不落入贼人之手仍然姓沈,倘若我一生一世都留在皇宫高墙,我永远不会遇见雪衣,不会拖累雪衣,你就能将她占为己有了吗?!”
墨成香听她直指自己是罪魁祸首,顿时杀机毕露:“害她至此还要狡辩,我杀了你,你根本配不上雪衣!”说着,紫袍女子翻然出掌,直扼住慕绯咽喉!“绯儿!”宫凌与龙阳惊呼着拔剑,不料慕绯不避不闪,任由墨成香死死掐住喉咙,窒息的痛感又让她体内的真气激起,慕绯退开几步,左手本能地反扼墨成香,狠狠一拉...
墨成香尖叫一声,右手脱臼,又见宫凌和龙阳的剑也逼近她的身侧,墨成香身形一转欲夺桌上的试水剑自卫...“妖女!”慕绯气得失控,足尖凌空一抬,猛地朝墨成香踢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墨成香跌落时把桌椅撞翻,满地杯盘狼藉,厅里其他丫鬟全都吓得尖叫起来。
“别打了!”龙阳见势不妙,慕绯已徒手扑到墨成香身前,这厢又换成她死死掐住情敌的玉颈。打得鬓发凌乱,咬牙切齿。墨成香也不甘示弱,只见她双目血红森冷,竟捉住慕绯的手背一口咬了下去...
“啊!”慕绯吃痛,一松开血流如注的手,就被墨成香乘势反扑,又将慕绯反压身下。两女死死缠斗,形同疯魔。“凌儿,把她俩拉开!”龙阳和宫凌弃剑围了上来,知道她俩一个大病初愈,一个心智溃散,这样胡乱打下去虽然不伤性命,但也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们一个个都希望我死...”俏颜被掐的红白交错,慕绯急促喘息着,率先松开了墨成香。眼角晶莹的泪珠断了线一般往下淌,连恸哭都没了力气:“只有她,只有她一次次护我、救我...我只为她活着,她若不在了,我自会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死都是为了你!”墨成香爆发似的吼道,泪水扑簌而下,掐着慕绯的力道却丝毫不松:“沈慕绯,我不会放过你,我追到阴间都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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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衣还没死!”正当两女在正厅打得沸反盈天,一声中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