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历昭华二十年除夕,南雪衣重伤后的第五日红色警戒之小兵列传。
年关后的大雪也连绵下了整整五日,山庄里所有青瓦白墙,高阁回廊都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屋檐结了一根又一根垂落的冰柱,炫目透亮,冰寒欲滴。贯穿山庄的蜿蜒水道和花池也全都结冰积雪,厚雪几乎压弯了枝头的腊梅幽香,寒潮汹涌,除了南雪衣养伤的紫雨楼外几乎少见人影,铸剑工坊在南雪衣出事后落锁关闭,众弟子也停了日常训诫,各自留屋待命。天地间尽是银装素裹,料峭清寒。
正午时雪势转小,一个身披暖黄狐裘的女子忽的踏雪而来,户外白雪映得她久病初愈的面容也泛起淡淡莹光。墨成香拥着手炉,两鬓长发微垂,一双柔媚而又凌厉的凤眸里心事惘然,仿佛早已失了魂魄仍强撑着精神。只见她无声无息地到了紫雨楼的主阁卧房外,身形软如弱柳,却颇显孤傲。墨成香抬手微一踟蹰,压下了心头种种积怨,若无其事地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仍是和南雪衣刚失去武功时一样,慕绯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墨发轻挽,背影清瘦萧索,如戴罪之身。床榻上昏睡的女子仍是雪肤惨白,毫无血色。她拼了性命铸成的相思剑也放在床上,受伤的右手手腕缠着一层又一层白纱布,被慕绯轻轻抚着捂着。二弟子宫凌倚桌而坐,她瞧见墨成香进来,盈盈含泪的眸子里也未起什么波澜。南雪衣贴身的丫鬟在偏房里熬药,屋里就三人默默坐着,很是清净。
“绯儿,你歇歇吧!”宫凌忽的轻声开口,谈及南雪衣病情亦是说给墨成香听着:“三老将医馆里所有补血药创伤药都用上了,神医谷那边得了消息,也快马加鞭地送药过来了。老夫人在世时有十几只老山参留下,也全熬了升举大补汤一日一碗地喂上。只要能吊住精神,等师父醒转就算挺过来了...”
心痛刺骨的泪一滴滴掉那人手心的纱布上,慕绯仔细听完,只是淡淡自语了一句:“服药的时辰又到了吧?”
果然她话音刚落,胭红和青蓝两个丫鬟就端着药壶药碗鱼贯而入,宫凌赶紧腾出一个位置,由胭红把药碗先放在桌案上晾凉,青蓝则端着热水搁到床边...晾了片刻后慕绯亲自端过药碗,舀了一勺入口试了试,胭红小心翼翼地抬起南雪衣虚软的肩,垫高了些。慕绯含着泪,发现手中的汤药也是深红如血,她将小勺又吹了吹,轻轻探入南雪衣柔软的唇瓣,手都在微微颤抖。
墨成香静静看着她们,眸底的泪痕像是蒙上了一层萧瑟的死灰。她对南雪衣的一番痴恋,如今都随着那人为情自尽的惊举彻底埋葬了。
屋里众人正忙碌着,门外又传来几声沉闷的叩门。宫凌开门一看,正是龙阳和老管家林哲一齐赶了过来。龙阳一身黑衣劲装,外披的狐裘大氅落满了飞雪。背负乌鞘长剑,肩挎简单包袱。头上一顶黑色斗笠垂下的黑纱正掩住了斜飞入鬓的剑眉,令他看起来颇像个俊朗孤傲的游侠儿。宫凌唤了声“师兄”迎上去,替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襟,清泪盈眶,诉不尽的恋恋不舍。
龙阳叹了口气,便朝着慕绯的背影说道:“绯儿,我即刻就走!梅君前辈的徒儿到了,他们大致能认出孔雀草和白林仙子,路线也打探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师父的身子恐怕再也拖不得了!”
慕绯起身走来,从自己袖里取出七种灵药的药方紧紧捏着,精巧纤瘦的下颔仍挂着泪:“岭南苗疆那边湿热又多瘴气,山里那些蛮夷部族也可怕的很,师兄千万保重身体,早些回来!”
龙阳不忍见她这憔悴模样,狠狠点了点头,风一般地转过离去了...宫凌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纠结苦痛,终于忍不住靠着门扉低泣起来。慕绯则心神恍惚地坐回南雪衣床边,声音幽幽涩然:“胭红姐姐,我的包袱收拾好了么?”
“四季的衣裳、备药、足够的盘缠,还有防身的软甲暗器都准备好了,可是绯儿...”胭红忽然话头一转,望向慕绯的眼神透出了一丝不解的怨愤:“二小姐为了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就真忍心这样走了?”
“我不忍,又能怎样...”慕绯颤声低语,凝视着恋人的病容,十六岁少女明澈的眸心涌动着万千波澜,手里紧攥的药方几乎要被她撕坏:“我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一半陪着她,一半去夺来所有灵药重生之机甲时代。她现在失血过多心脉衰弱,药方里那一味东海龙血,我是非夺到不可!”
“她是真为了你痴傻了!”久无声息的墨成香忽然开口,她唇角噙着冷笑走来,却伸出一双玉手道:“你把药方给我罢,我回京去求我爹...”
慕绯却冷冷叹息道:“恐怕你想求他也寻不到了!”
墨成香大惊:“为什么?!”
“你没听说么,数日前镇远侯墨天诏奉旨率十五万金陵军挥师南下,黔、湘、赣三省已经战火燎原,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往蜀地逃过来了...”少女长睫微动,颊边小酒窝里一丝浅浅笑容令人看不透她的悲喜:“举反旗的人是临江王世子高逸幽,我姑表亲的哥哥,也是那一日渝州城遇险带神秘兵马,持双剑救我的人。”
墨成香眸子里顿时窜出火焰,气得唇齿发颤:“东方若情...她竟让我爹亲自带兵!”
“且不论你爹有多少胜算,东方家和墨家是撕破脸了。”慕绯收回灵药药方,淡淡继续道:“墨天诏不在玉京,权柄在两相手中左右制衡,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