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乾看了萧问筠一眼,垂了眼眸,再看了她一眼,然后再垂眼眸,再看了她一眼……萧问筠被他这‘含羞带怯’的三眼弄得莫名其妙中……
便听得他低声问:“你真要我去?”
她更莫名其妙了,心想萧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自家老爹又没再养什么恶犬,你用得着这么的害怕加怯意尽露么,于是亲切而肯定地道:“当然,你去了……”
她想说,你去了,也能吃餐饱饭……
可那半句话被李景乾打断了:“好,我去,我去,既便不合礼制……”
萧问筠更加一头雾水了,心想这小鬼的确病得不轻,那表情转变得比夏日里的天气还快,前一刻还乌云滚滚,这一刻就晴空万里了?
什么叫不合礼制?我又不是叫你和我私奔?
萧问筠在心底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费神去思考李景乾那病了的脑袋想出的乱七八糟的事,心想把他邀到了萧府,再让老爹进宫一趟,十分之婉转地向皇帝上个奏折,告诉皇帝老儿虎毒尚且不吃子的道理,那么这李景乾的处境恐怕也会好一些,在自己想办法扳倒刘贵妃母子之前,以不至于被逼得下场凄惨,乃至于疯了……
听闻冷宫里许多被废了的妃子就是这样疯了的,虽说还没有皇子疯了的前例,但咱们也要防范于未然不是?
萧问筠一想及此,只觉自己身上的重担陡然之间沉重了许多,望着李景乾的表情更加地亲切柔和了。
李景乾哪里知道她千回百转地转了如许之多的念头,见她对自己望着,眼眸里发出柔光,颇有些诗书里描写的脉脉含情之意,又摸到她刚刚给他的定情帕子,不由得身上一阵暖洋洋的,如此被她望着,仿佛此次出宫所受的种种苦处都不在了话下了。
他往全身上下摸了摸。很遗憾地道:“萧姐姐,我没有东西送给你。”
萧问筠心想,我要你送什么东西?我没问你要东西啊?他的意思是要送些金银珠宝以表我这在他困境之时伸出援助之手的感谢么?皇宫里珍奇多,这可不得不要啊……她在他身上打了个转。顿时熄了他送珍宝的可能:这小鬼偷跑出来的,衣服破烂,看来是偷了身民服,连饭都吃不饱,看来思虑不周。没带银两,又怎么会有珍宝?
她的表情被李景乾看成了想要获得他贴身之物的切切,后因得不到而成为失望……李景乾忙道:“萧姐姐,你放心,我定会补偿你的。”
萧问筠心想,人还是不要太过贪心了,贪心命不久长啊,所以她大度地道:“不打紧,不打紧……”但到底对皇宫的珍宝有些留恋,于是又补了一句。“你记在心底就行了。”
李景乾又激动了,用烈血沸腾的眼眸将萧问筠望着:“一定的,一定的……”
萧问筠心想看来他这报恩的心情比较迫切啊,这小鬼平日里非常的惹人讨厌,但关键时侯还是有些可爱的,还是具有一些基本美德的,比如说那感恩图报之心,就很是让人赞赏啊。
如此一想,她表情更为和悦了。
李景乾更觉得她脉脉含情,而且含的那是如深潭里最深的水一般的深情了。
两人正心怀鬼胎地你一眼望过去。我一眼望过来,却听见冷卉扬声道:“三殿下,怎么在这儿遇上了您……”
萧问筠一皱眉头,和李景乾对望了一眼。心想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李景乾低声道:“不能让他看见我,我先避一避!”
萧问筠点了点头,李景乾便一弯身子,钻进了花树丛里。
冷卉还在和李景誉周旋:“三殿下,你需要些什么,要不要奴婢替您取了来?”
李景誉和悦如琴鸣一般的声音传进了萧问筠的耳里:“咦。怎么在这里见到了你,你家小姐呢?”
冷卉低声道:“小姐来见吉家小姐,不想途中被吉府风景吸引,所以在这儿停驻观赏。”
李景誉一边说着,一边往亭子里走了来,边走边道:“就吉府而言,这里的风景算是不错的了。”
冷卉声音虽怯怯的,但语气却坚定:“三殿下,我家小姐在亭子里。”
她的意思是小姐在亭子里,你理当避开才行,但李景誉是什么人,岂会被她一个奴婢拦阻,只听得李景誉笑了:“本王正想会会她呢,本王听闻你家小姐也是琴艺高手……”
“就是,萧家姐姐这么久都不过来我那院子,我还以为她回去了呢。”这是吉馨竺的声音。
有了吉馨竺陪着,冷卉便没有理由再拦着了。
而萧问筠也没有理由避而不见!
眼见着吉馨竺和李景誉翩翩而来,萧问筠只得含笑迎了上去,拂了拂礼,歉然道:“吉妹妹,你这园子真的好,惹得我光顾着看风景,却不知时光忽尔而过。”
李景誉却一眼便望见了桌子上吃尽了的糕点……那可有好大两盘子,不由心中存疑:她一个人能吃得完么?
萧问筠小心地观察着李景誉的神色,见他将视线转到亭子里的糕点上,含笑道:“吉妹妹家的糕点也好吃呢,不知不觉地,就吃了两大盘,可撑死我了。”
吉馨竺为了使李景誉高兴,不得已接受了李景誉的要求,务必要使萧问筠也被李景誉收入襄中,所以,才特意按排了他们在自家的府里相会,她虽是有了皇室子弟三妻四妾的准备,但见了萧问筠,心底哪有不冒酸气的,见了李景誉对萧问筠百般关怀,更笑道:“是我不好,没想到萧姐姐胃口这么大,如若不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