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医见她大失常态,忙咳了一声,以眼示意让刘贵妃把环儿遣走,等环儿走了之后,他才道:“娘娘,看来那妇人真是湘儿?”
刘贵妃恨恨地道:“这玉镯子原本是我陪嫁之物,上面的翡翠有一道冰裂纹,是任何其它翡翠都没有的,想不到这贱婢到如今还保留着它!”她转眼望向刘御医,“刘德全,本宫赏识你,才一心一意地把事情托负给你,可你怎么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反倒让人无声无息地把这样东西送上门来了!”
刘德全低声道:“娘娘,此事不简单啊,您想想,这景德宫守备森严,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来去自如?依下官看,这送东西的,定是宫中之人!说不定和东华宫有关!”
刘贵妃一下子从椅登上站了起来:“不错,定是她指使人做的,可她不是已在冷宫呆着了么?怎么还能和外边暗通消息?”
刘德全道:“无论怎么样,娘娘也要去一趟平妃那里,弄个清楚明白,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刘贵妃点了点头:“不错,本宫这就去。”
刘德全忙拦着了:“娘娘,现在是白天,等一会儿皇上下了朝,便会来您这儿了,您可不能让皇上担忧,依下官看,您还是等到了晚上,下官把那边的一切安排好了,您再过去吧。”
刘贵妃这才重坐回到锦凳上:“是本宫着急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眼见有了一点儿希望,竟是忍不住了。”
刘德全见她的样子,心底不由暗暗忧急,缓声劝道:“娘娘,下官知道那一位是您心底的良方,但您也要替三殿下想想,如果此事被他发觉。他会怎么样?”
刘贵妃淡淡地道:“你急什么?你所担忧的,不过是如果本宫这棵大树倒了,你也会被殃及池鱼……你放心,本宫不是那计划不周全之人。本宫已然考虑得清楚了,找到他之后,本宫并不会认他,只是想着能给他个富贵周全也就罢了。”
刘德全心道此事既已被人知晓,那富贵周全又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但他见刘贵妃听不进它人的言语,只得喏喏应了,自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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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明月升至半空之中,清河宛内,久未修剪的树枝长得极为茂盛,更有一些从红墙之中探出头来,朝墙外伸展了去,刘贵妃身披了一件从头包至脚的大氅,走进清河宛的时侯。忽听到两声老鸦叫唤,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幸得身边的宫婢牢牢地扶住,这才能站定了身子。
步摇上冰凉的珠玉击在她的前额之上,那股凉意仿佛要透过额头传遍全身,既使是只有月光的晚上,她也看清了那大理石雕的地板上有细弱的小草探出头来……这是久无人收拾的冷宫,是她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也是她一心一意想要避开之处,鼻端仿佛传来的那股腐败霉乱之味。仿佛沾染到了她衣襟发髻,久久不能散去,使得她只想着逃离。
连清河宛廊间挂着的灯宫,都散着清冷的死寂之色。仿佛幽冥鬼火,一阵风吹来,便会熄灭。
她走进了那间发着淡淡桔黄亮光的房子,宫婢传诺的声音在空寂的院子里回响,却没有人回答,使得她以为那房子里定是没有人的。可那屋子里终传出了人声,还是那样的清婉平和,一如她以往的为人。
清幽淡雅,这是皇上评价她的,因而给她赐名为平妃。
刘贵妃想起这一切,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可惜这清幽淡雅成了真正的空谷幽兰,只能寂寂地开在这里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转过了汉白玉制的屏风,走到内室,却见平妃就着一盏银制的宫灯看书,她斜斜地歪在矮榻之上,对她却是视若不见。
刘贵妃淡淡一笑:“妹妹来了这里,倒是逾发地清闲了。”
平妃这才将手里的手搁在了桌面上,从椅凳上站起身来,向刘贵妃拂了拂礼,笑道:“原来姐姐来了,我竟是沉浸于书本之中,双耳不闻外边之事了,真是该罚。”
有宫婢取来了椅凳,让刘贵妃坐下了,灯光之下,刘贵妃看清了平妃的容颜,遭受如此大祸,她的容颜却依然没有半分颓废之相,依旧清淡莹润如玉。
“罚?”刘贵妃微微一笑,“妹妹现在处于这般的境地,还要人怎么罚你?”
平妃笑了笑:“姐姐来的时候,妹妹正看一本佛经,听了姐姐的话,不由想起了佛经里的一句话: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所谓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有的时侯,你看似天堂的地方,实则早已成了地狱,看似是地狱之处,其实却是天堂,姐姐,你说是不是?”
刘贵妃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难得你有如此觉悟,倒让本宫白白地担心了。”
平妃侧过脸望她,微微一笑:“姐姐是应该担心的,可姐姐担心的不应该是妹妹,而应该是那遍寻不得的良方。”
刘贵妃浑身一震,从椅凳上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了她,平妃却转身朝矮榻而去,拾捡起放在那上面的佛经,翻开略有些发黄的书页,轻声道:“佛经的道理总是不错的,好心必能得到好报,姐姐,你说是么?”
刘贵妃手心冒了冷汗出来:“妹妹到底要什么?”
平妃叹了一口气道:“这清河宛按道理说风清水凉,是最适宜将养之处,可妹妹还有皇儿在外,总不能就这么呆在这里,我的皇儿还小,免不了要我照顾,只有请姐姐劳心了。”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