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煜同李正炜得了君命,片刻不敢耽搁,即刻去处理相应事物。已是月近中天的时段,京城中的百姓早已进了梦乡,却冷不丁地被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惊醒。他们虽记着宵禁的命令,却仍不免站在各自的院前探头探脑地观察街道上的情形。
如此乖张的行事却是李正煜和李正炜在出宫的路上商量好的。无论是三王还是赵云不可能不在京城里埋伏了探子。他们此时越是热闹嚣张,越是能够转移众人的目光焦点,自然也为柳长宁和刘得远的奇袭留下了可趁之机。
柳长宁的坐骑仍是那匹名唤“轻云”的枣红色小母马,过了半年的时间,马儿的个头高大了不少,毛色也更油亮深邃,能看出些千里良驹的风采来了。
刘得远满脸艳羡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这样一匹千里良驹是每一个军人所梦寐以求的。
柳长宁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别怪我小气,这马我可舍不得送你。”
刘得远晶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无奈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过是羡慕罢了。”
柳长宁忽而从马上搜出一副护心镜:“这护心镜是当年我伯父的私藏,如今我有了软猬甲,这便送你了。”
刘得远听到“软猬甲”三个字,心里便程亮如明镜一般。他不由喟叹道:“王爷待你真是不薄。”
柳长宁却是反唇相讥:“王爷可不是也将红缨枪给了你,可别随意给他安上厚此薄彼的名声。”
刘得远待要再说些什么,却深知此时不是议论男女私情的时机。终于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一名军士飞奔来报:“宁婉县主、威骑校尉,兵士已列队完毕,是否立刻出发?”
柳长宁一个大步翻身上马,她拔剑出鞘,手中的三尺青锋在月色里散发着凌冽的寒光,她用不大的声音命令道:“传我命令,出发!”
柳长宁所带的八百军士均是精挑细选的精干少年,他们早得了命令“轻装简行、轻身细语”,因而行军之际除了马蹄之声并无任何的声响发出,他们黑色的衣袍隐藏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出了东城。李正煜与李正炜所营造出的浩大声势果然成了这两支奇袭部队的灵域HTtp://92KS/10234/护盾。片刻以后,刘得远所带领的八百精兵也已到了西城之外。
一天一夜的行军,年轻的士兵们几乎是不眠不休,随身所带的干粮与水也没有吃上几口。柳长宁心疼不过,等上了最后一座山峰便下令道:“原地休整,等待军令。”她自己却带着暗影和冰刃一路披荆斩棘走小路上了山顶。
原来滇王李正兴的部队此时正在两座山峰之间休整,五万人的军队蜿蜒成一条长龙,在纵深的峡谷之中一字排开,完全暴露在柳长宁所部的攻击范围之内。柳长宁微微一笑,心中便道:不是个草包便是刚愎自用的家伙,这样的地形也敢明目张胆地休整,也不怕遭人暗算!
队伍的中央有一座极大的武钢车,车的四面都装上了厚重的青铜板,显出密不透风的架势。车檐之下却是挂着红黑二色的军旗,气质上首尾相连的盘龙形状分明是皇帝的御用标示。这般的好大喜功不是滇王本人的战车还能有谁?
暗影当下便道:“县主,如今滇王军队正是力量最弱的时候,何不趁着月黑来一次奇袭?”
柳长宁却是眉头紧蹙。她的心中有隐隐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太过简单。她压低嗓音道:“暗影,冰刃,我总觉着此处透着蹊跷。你们俩兵分两路去队首与队尾探查一番,看看滇王是否暗中设了埋伏。”她眼光在面前浓重的黑夜里逡巡,我设法去对面山头一探,若是没有援兵,此处便是这些乱臣贼子的葬身之地。”
暗影与冰刃闻声而动,如鬼魅般消失在黑雾之中。柳长宁??起一口气,朝着莽林深处跑去。绕过了东北面峭壁,便可登上隔岸的山峰。一路上树木枝叶擦肩而过,柳长宁的脸颊与手背上不多时便多了好几道口子,皮肉微微地向外翻着,鲜血淋漓而落。身上的袍服也在摩擦之中变得残破不堪,修长的枝条像触手一般从西面八方围拢而来,柳长宁双手挥舞着长剑,才勉强劈出一条道来。
不远处隐隐有焦木的味道传来,借着月色还能瞧见缕缕青烟。柳长宁等待许久,并未发现有生人活动的迹象,才打定了决心走近一下。这里显然不久前曾有人生过火,这些人走得匆忙,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和散落一地的干粮残屑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忘用松叶覆盖火堆,以防追踪之人寻着火光烟雾一路追来。这样专业化的做法只可能是军人所为。
柳长宁不由得暗自思忖,这拨人究竟有多少人?究竟是大部队还是零星的的斥候?到底是继续追踪还是就此放弃?
柳长宁思索良久,终于确定滇王李正兴绝不是传说中那样的草包。若是轻率地追过去,后果怕是难以想象。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特制的鸣镝,它发出的响声常人听不出来,而习惯于暗夜飞行的蝙蝠却可以准确无误地接收到。她与刘得远的军中都安排了专人饲养蝙蝠,一旦接到信号,便能立刻知晓事情有了变故。
柳长宁犹是不甘心,在一堆灰烬里扒拉许久,终于找出了几截尚未燃尽的残纸。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残片放入丝帕之中,趁着夜色匆匆返回。
山脚下,冰刃早已归来。他在滇军队尾观察许久,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