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西屋
周老太太正安慰着垂泪的儿媳薛萍娘,“好了,快别哭了,娘知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那不成器的东西,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受那贱妇的摆布,别说是你了,他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哎,气归气,不过,你好歹要保重身子,等明儿咱生个大胖小子,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怕天天过来都不够。”
“娘,我倒不是为他现在天天往那屋跑,本来么,相公先娶的瑶姐姐,多疼爱她一些是应当的。我就是为肚子里的孩子难过,娘,你也瞧见过的,自从知道我有孕之后,相公对这孩子多疼惜啊。可如今,眼见着我这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却从不见他问孩子半句。娘,你说,相公他会不会不喜欢这个孩子了?”薛萍娘落着泪,委屈又伤心。
“怎会不喜欢,他……”
周老太太才要安慰,门口传来女儿的哭声,“娘,呜呜。”
很快,一道碎花的身影跑了进来,扑进周老太太怀里就大声哭起来,“娘,我不活了,他们都欺负我,呜呜。”
“又怎么了?”周老太太如今一听女儿哭就头疼。
薛萍娘用帕子擦了泪,沙哑着嗓音道,“娘,还用问吗?小妹肯定又是被东屋那边给欺负了。”
周老太太拉开女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数落,“你个不争气的小蹄子,说了多少遍,叫你别往东院去,你偏眼皮子浅,总往那边凑做什么?每回得了不自在,就知道回来哭,你哭吧,就算哭死了,娘也不管了。”
见母亲沉着脸,认真恼了,周凤抹着眼泪,越发委屈了,“娘,凭什么啊,这个家姓周又不姓杜,我为什么在自己杜家里都不能随意走动了?再说了,也是哥哥不对。那天你问他要置办年货的银子,他不说没有么?可今儿我却看见他偷偷买了吃食送到那边厨房里去。娘,你知道是什么吃的吗?”
“什么吃的?”周老太太气哼道。
“胭脂鹅脯。”周凤一撅嘴,眼泪又滚下来,哭道,“当初那贱人嫁过来的时候,嘴巴就刁,娘做的饭菜,她也不喜吃,哥哥就想法子从外面的馆子里买,后来,她总算喜吃这翠香居的胭脂鹅脯。哥哥就常常的买回来给她吃。这翠香居的东西有多贵啊,那么一盒胭脂鹅脯起码得二两银子,二两啊,娘。那贱人吃了多少个二两进肚里啊?哥哥也不知心疼。后来,他们生了嫌隙,就不见哥哥再买了。就连我说想吃,几次央求,他也没再买过。”
这样一说,薛萍娘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说起这胭脂鹅脯,周凤不止跟她一次提过,说是好吃的不得了,尤其是翠香居的,后来撺掇着她向哥哥要,她也以害喜为由,说想吃,周瑞倒是买了,然而,周凤后来尝了,却说跟翠香居的差的太远,根本就没那种香味。
她也问过周瑞,他却含糊敷衍,说是那日不得空,改天再给她买去,可是,后来却不了了之,许了她的胭脂鹅脯也总没兑现。
当然,那时,周瑞待她十分体贴,她也不在意一个胭脂鹅脯,何况,翠香居的东西贵,她也着实舍不得。
可今日听周凤这番话,她才明白,相公不给她买翠香居的胭脂鹅脯,却原来其中有这一段缘由。
难道,只有那杜云瑶才配吃?她薛萍娘就不配?
不过,区区一道二两银子的菜而已,却显而易见,在这男人的心里,孰轻熟重。
“行了。”看儿媳神色不对,周老太太扯着女儿,就要轰出门去,“你个死丫头,害了馋痨了?整天就想着吃的,家里是饿着你了吗?还不快出去,去瞧瞧红儿那蹄子晚饭准备的如何了?”
“我不。”周凤跺脚,气呼呼的瞪着母亲,“娘,你怎么不叫哥哥来,好好问问他?难道只有那个贱人才配吃,咱们就不配么?娘,你知道吗?我才跟到了厨房,不过想拿一块尝尝,就被那下作的娼妇打了手,还骂着给撵了出来。娘,她们当我是什么了?这个家我们还是主子,轮的着那些下人做主打骂人吗?”
“打你了?”周老太太心疼女儿,忙又拉她过来查看,东屋那个齐氏,是个不会叫但咬起人来一点不客气的狗,凤儿好几次都吃了那娼妇的亏,且她也将她这老婆子放在眼里。
那日,周瑞逼着薛萍娘一起去了薛家,要讨回杜云瑶的两样首饰,当天,首饰要了回来。
隔了两天,薛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上门了,大约是薛萍娘提前知会了声,专等杜云瑶的姐姐等人走了之后,才过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不想那屋的大姐自己走了,却将两个下人都留下了。
薛老夫人并那两个儿媳,那都是农间地头常年做活的,粗黑壮实,劲儿也大,脾气更是粗暴,三句话不对付,那就能扯头发跟人干仗。
所以,当初周瑞娶了杜云瑶,周老太太才害怕,后来还是千万服软,许了薛家许多好处,并且答应娶薛萍娘为平妻,这才将事情压下去。
那日,那三个女人来了之后,周老太太倒没像平时那样不喜,反而热情的招待,还有意要引荐给杜云瑶。
然而,杜云瑶生性高傲,连薛萍娘尚且不放眼里,何况她的娘家人,怎会她们想见就见。
这下,薛家人可有了口舌了,薛老夫人倚老卖老,不顾周老太太拦着,带着两个儿媳,就往东屋闯,口里还说什么
东屋闯,口里还说什么,就是算天仙下凡,她们也得见一见。
可结果,在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