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之际,烟雨楼正值喧闹之时,寻欢的人们在这里毫无顾忌的撕下白日那层伪善的面具,开始发泄yù_wàng。
二楼,怜尘阁,怜尘站在窗前,月光把他地上的影子拉的欣长,银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笼上一层神秘。莫遥替他去照顾玄歌了,他手里攥着一枚碧绿色的玉佩,那是爹爹临终前交给他的。
“南瑾,这是当初与沐家立下婚约之时沐家交给你的玉佩,你那时年幼,爹爹替你收着,将来如果有机会回到皇城,你拿着它去左相府,就可以遇上你的妻主了。”
久病缠身的宋之双躺在破庙的地上,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是回光返照,果然,他说完那段长长的话之后没多久,瞳孔涣散,没了呼吸。十一岁的书南瑾没哭,泪早已流干了,他收下玉佩,找到烟雨楼的鸨父,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把自己卖在烟雨楼十年,用那十两银子葬了宋之双。
爹爹,孩儿回不去皇城,她却自己找来了。却为何,为何她没有在孩儿坠落地狱的那一刻出现,非要等孩儿尝尽人世百苦之后才姗姗来迟?
握紧手中的玉佩,怜尘苦笑,随手一扔,玉佩被扔出窗外,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天意弄人,上天跟自己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如今自己的残花败柳之躯,如何进得了左相家的门?倒不如断了这念想,且留在烟雨楼等候终老。
两日后,东陵韵携着东陵煜以及沐青宁一起回皇城。客栈外,灵昭带着纤云给沐青宁等人送别。东陵韵跟东陵煜在前面那辆马车上,沐青宁还没上车,把灵昭拉到一边,问:“真不跟我们回皇城啊?那个什么夜笙都改变行程不来孤月城了,你跟我们回去,说不定御医有办法治好纤云呢?”
因为把灵昭当朋友,没打算瞒着,所以沐青宁早把她们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让沐青宁感到开心的是,灵昭并没有多大反应,不巴结不惶恐,对她们还是跟认识时那样豪爽随意。
“哈哈,算了吧,我们过几日也要启程了,夜笙去了沧州,我跟纤云商量好了,再去那里碰碰运气。”灵昭爽朗的大笑起来,拍拍沐青宁的肩膀,“倒是你,就舍得留怜尘一个人在这?”
“怎么可能?”沐青宁嘿嘿一笑,“我早已想好了办法,你就放心吧。”
“那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纤云,沐姐姐要走了,你都不难过啊?”跟灵昭说完话,沐青宁蹲下身子,捏捏纤云的小脸,逗笑道。
纤云眨巴着眼睛,面纱下的小嘴一弯,“沐姐姐,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纤云不难过,因为纤云相信,将来我们还会见面的。”
是啊,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可是纤云,如果几个月之内你找不到夜笙,或者找到了她治不了你,那沐姐姐该怎么与你重逢?沐青宁突然有些心酸,她亲眼见过纤云病发时痛苦的模样,下唇都咬出了血,却反过来安慰她跟灵昭:“我都不哭,你们哭就太丢人了耶。”
这个孩子真是乖巧得让人无法狠心拒绝他的一切要求,沐青宁把怀中一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塞到纤云怀里,“不许塞回来。”
比了个手势,沐青宁恶狠狠的说:“以后要是谁欺负纤云,就把银票换成沉甸甸的银子往他们脸上砸。”
不知所措的纤云抬起头看看灵昭,灵昭笑道:“收下吧,你沐姐姐有的是钱。”
听到姐姐开口,纤云才小心翼翼把银票收好,乖巧的说了声谢谢。
“你都给纤云送了这么大份礼物,礼尚往来,我也不能丢人是吧?”灵昭解下背后一直随身携带的剑,扔给沐青宁,“此剑名为凤血,跟了我三年,如今我把它交给你,日后若是有事,凭此剑来苍澜山庄找我,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定为你万死不辞。”
虽然不知道苍澜山庄影响力有多大,自己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灵昭帮忙,试问天下连左相都搞不定的事有多少?但是受前世电影电视的影响,沐青宁还是明白,江湖中人剑是不能离身的,更别提灵昭这把用了三年,早已磨合出了默契的凤血。
被灵昭一番话激起豪情万千,仿佛看到那血雨腥风的江湖就在眼前,沐青宁重中一拍灵昭的肩膀,把她拍得龇牙咧嘴。“矮油,你说的太让人家感动了,感动之情无以为报,不如人家以身相许吧。”
灵昭嫌恶的拍拍被她碰过的肩膀。“滚,你别把老子的凤血拿去当了就好。”
“怎么回?这是定情信物,人家还等着拿去上门提亲呢。”衣袖掩面,沐青宁故作娇羞的看着灵昭。
“真是受不了你。”灵昭被吓了一跳,拉起纤云奔回客栈。
身后传来沐青宁的大笑,她大声喊道:“再见”,随后是马蹄翻飞的声音。灵昭站在客栈外,门前的灯笼随风摇曳,添了几分落寞。
“纤云,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早好了,姐姐,不是说要等几日再走吗?怎么现在就要走?”
“夜长梦多。”
背起包袱,灵昭牵着纤云走出了客栈,往东边走去。她没有办法告诉纤云,她昨天发现,娘亲已经派人前来了……
开得正盛的月季丛上,几只蝴蝶翩翩起舞,累了就停在花上扑腾着翅膀。一身红衣如火的玄歌拿起葫芦瓢舀了勺水浇在花丛里,垂落的青丝不经意拂过花丛,惊起了那几只粉蝶。
“她们走了,你真不去送送?”怜尘端着药碗从走廊缓缓而至,停在玄歌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