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慕晴来说,今日的午膳,是她这一生以来,吃的最难以消化的。
因为眼前这为了还她人情,而非要亲手喂她喝粥的男人,几乎都快撬开她的牙,直接将那粥都倒进她嘴里了。
所以此时的慕晴深刻的明白了,北堂风,果然一辈子都没伺候过任何人。
让慕晴用过午膳,北堂风也只是随便的喝了一点粥,当真是和他那日下的圣旨一样,与百姓同甘共苦丫。
然而,对于慕晴来说,比用午膳更为让她闹心的事,毫无疑问的还在后面。
无法随意挪动的慕晴,是眼睁睁的望着北堂风将剩余的外袍自己一人褪.下,并且套在了她展放凤袍的架子上。
慕晴哭笑不得。
难不成,这男人真当这里是他的明阳殿了吗媲?
“今日.你有伤在身,朕,就不让你服侍了。”北堂风道,而后拿了几本李德喜给他送来的奏折,往她身侧一扔,便也缓缓上了床。
慕晴是拼了命的想要扭过头紧盯这男人,但是只能趴在床.上的她,却只有有限的几个弧度可以挪动。
“你还当真要把脖子扭断吗?”北堂风忽然开口,随后双手一动,便将慕晴“端”向了床里面,道,“你要是永远都这么趴着,朕或许会省心不少。”
慕晴听着,心中怎么就那么窝火。
“那皇上可别让臣妾好,最好多打几次,要是不小心打残了,干脆皇上就搬来凤阳宫,别走了。”慕晴说道,而后将头扭向另一边,可这回北堂风倒是没说话,仿佛早就对她这带刺的言语习惯了不少。
他扯下床帏纱幔,半倚在床畔开始静静的看着奏折,然而在看到没一会儿后,他的眉头却微微有些蹙动。
慕晴似是感觉到了来自北堂风身上的凝重,于是也悄然回头,偷偷瞟了眼北堂风手上的那份奏折。
南城粮商?
慕晴心头一紧,似是想到了昨夜去南城遇到的那个男子,他好像就提到了这个南城粮商。
记得他当时说,南城粮商高价骗走了难民的最后一笔盘缠,然后就消失了吗?
这时候,为何这南城粮商又会出现在这奏折里?
慕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用双手匍匐着床褥,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想多看几眼。
忽然间,北堂风将那奏折合上,眸子一滑望向她,道,“你不知道,后宫干政,是大罪吗?竟然还敢偷看奏折。”
慕晴心中咋舌,心想着偷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她不偷看,又如何知道局势,不知道局势,又如何知道如何行.事。
消息闭塞,便是她此刻,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臣妾只是手臂有些不舒服,嗯……昨天,可是皇上把臣妾手臂碰伤的。”慕晴说道,脸上从容不迫,仿佛就是戳中北堂风今天有愧于她,所以没有为难她。
总之,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所以,黑招白招,戳中北堂风的就是好招!
北堂风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眸子算是越锁越深,苏慕晴抓了他小辫子,他岂会看不出来。
不过,他今日当真不想为难她,更是想在今日,忘记前尘旧事,算是对她苏慕晴的一份旧情。
于是他只是淡淡说了句,“南城粮商,返回南城,不索任何钱财便将自己囤积已久的粮食都发了。”
慕晴一听,冷不住的懵了一下。
若是按正常思维,如果是单纯的无良商人,在粮荒时囤积居奇才是他们管用的招式,难得囤积至此,竟没有高价在周边城卖出,反而发给了难民。
难道,真的是良心发现吗?
慕晴垂眸,心头却愈发的沉重,而且愈发的有着隐隐不安。
北堂风亦是凝重,虽然南城百姓在他出巡的第二日就有了粮食,当是好事,只不过,天掉好事,必然蹊跷!
这事情,当是不简单。
然而粮商放粮,他却又不能制止,只能静静的等待事后,再看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哎……”
“哎……”
冷不丁的,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随后两人均是一愣,下意识的瞟向对方。
怕是,都想不透这粮商放粮的事啊。
可是奏折上的事暂且不说,此时的气氛却冷凝到了极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又有些无话可说。
想来,她和他还真没有这么平静的想处过,每次都是水深火热,明争暗斗到天反覆地。
如此这般宁静,倒还真有些像平凡的夫妻。
冷战中的夫妻。
“朕累了,待会你别吵到朕。”北堂风说罢,便身子下移,拉开了慕晴的彩凤被,顿时便有一股慕晴身上淡淡的甜香传出,使得北堂风的眸子略微垂下,仿佛因为那种香甜的气息所迷醉。
是了,这个味道,他一直很留恋,他险些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安稳的感觉这种气息了。
若不是苏慕晴今日之为,他还会不会有机会,和她如此和平的相处?
不知不觉,北堂风心里多了一种极为痛楚的感觉。
总觉得,忽然间,想忘却那皇权中的一切,甚至忘记苏慕晴手中还拿捏的东西。然后就这样,他与她,平平稳稳的过下去。
慕晴见北堂风闭了眸,若以她过去的性子,当真会一脚把他从床.上溜边踹下,然而此情此景不同,她也只能勉强和这男人同床共枕一次。
慕晴摇摇头,索性也费劲的将被子缓缓拽到自己身上。
而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