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朗的手劲儿真不的闹着玩儿的,此刻就跟铁钳锢在上面似的,留下疤痕的伤口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腕骨被他卡着的疼让他拧紧了眉心,声音随之也骤然拔高了几个分贝,“赫朗!你别欺人太甚!全体军官举手表决通过的决议,你有什么权利!——”
“少拿他们跟我说事儿!我告诉你,在战事前线的军队里,议会的法律文书就是一摞空口白话的废纸,服从才是必须遵守的唯一准则!”赫朗猛然打断他,棕色的眸子里简直愤怒的快要喷火,看云秋炀的眼神就好像正在看一个傻乎乎自己撞到猎人枪口上的猎物兔子一样!“你以为全票通过是好事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全票通过让你一个文弱军医带特遣分队去联邦的军队里谈判?!”
“——那你为什么坚持不肯让我去谈判?!”
“……”云秋炀近乎咆哮的吼出这一句,而在那个瞬间,两个人都仿佛被触碰到了彼此的禁忌,骤然安静下来……
云秋炀在这里化名“云扬”进了赫朗军中的医疗队,并且很快以精湛高明的医术成为医疗队最具有价值的一个军医,同时被联邦军中高层所依赖。但是在依赖的同时,军官们也没人忘记,这个人是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西斯朗帝国的人。
当时云秋炀给自己弄的假身份背景是哈努斯城深受战火荼毒,并且还因为在千年的大军没到来之前、哈努斯城的驻军强征土地而被害的家破人亡。按照这个剧情往下走,他应该是深深恨着西斯朗帝国的,转身投靠联邦,为赫朗元帅效力,借他们的手为自己报仇,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即使如此,在联邦军营里,大多数人对他的态度还是信任并且防备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云秋炀去见千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因为就算一句不合激怒对方统帅,是抓是杀反正都是他们西斯朗自己的人,怎么样联邦这边也不心疼。
——只不过这个“大多数”里面不包括联邦元帅。
赫朗是那种典型的光明磊落、用人不疑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才有越来越多不同出身的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在几次接触并且有了深入了解之后,他对云秋炀这个人的态度不仅是接纳和信任,更多的,甚至还有一种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禁忌的喜欢和感兴趣。
而恰好就是因为有这种“因为是西斯朗的国民此刻却做了联邦的说客,很可能因此激怒帝国的人把人扣住不肯放回来”的顾虑,赫朗才不格外严肃认真地拒绝他,不准去。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官方的猜测和想法。其实云秋炀这时候问出来这么一句,语境里直指的是另一个更加隐晦的问题——
赫朗除了担心他的安危之外,更加担心的是——云秋炀上了山,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毕竟是西斯朗的人。
在这个战火纷争不断的时代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对国家和故土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可以称之为类似于“归宿”的感情。他怕云秋炀受那种感情的干扰,忘掉或者说暂时放下仇恨,留在那里。
同时,他也害怕即使云秋炀可以从山上再回来,但是回到这里的,可能就不再是眼前这个人了——他可能被利用、可能被威胁、可能为西斯朗所用,从而成为千年反手j□j自己咽喉的一把锋利匕首。
那样的话,一切就变得太可怕了。
而这样的话赫朗不能跟云秋炀说。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感情跟政治利益军事谋略牵扯到一起,就都无法再回到最初的单纯美好。
可是云秋炀是多聪明的人?这些话即使赫朗一字不透,他也猜得出来。
其实他这个样子偶尔也会让云秋炀有一点儿小小的愧疚,因为毕竟,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只是这个目的与当初严羽安排他的内容多少有些背道而驰。
严羽要他做的是将前线赫朗的任何的举动都一字不落地传递回西斯朗帝都——云秋炀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他之所以这么做,背后是有着自己另外目的而已。
在云秋炀的脑子里,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以最后要报复霍斯使他万劫不复为目的的。他始终不相信到时候严羽会真的舍得毁了霍斯,所以他在之前每一次都把准确无误地把赫朗的想法和行动传递给严羽只是为了取得信任,而这一次上山去见千年做说客,才是他之前按部就班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
——其实联邦元帅的担心是多余的。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整垮霍斯的可能,云秋炀以这么激烈的方式争取上山见千年的机会,就是要去实打实的跟千年谈判,要他率兵下到北面山坡下面来。
如果联邦拿到了千年这十万大军的所有权,那么他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继续实施了。
所以他当然必须要走这一趟,而且,一定会回来。
至于云秋炀的这些想法,当然是更加不能被人知道的。因而关于这场争执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双方的态度,就是云秋炀为了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