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蹄声响,彭羕率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至。吴晨急忙迎了上前,笑道:“永年,昨晚可多亏你了。”彭羕跳下战马,施施然的道:“若非李堪马腾主力围攻明公,要想得手真还有些难处。”吴晨笑道:“看永年的神情,必然是又有妙计了。”彭羕嘿嘿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了明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笑道:“我这里已用马腾的笔迹写好一封信。马腾、李堪虽号联军,不过一时苟合之徒,用这封信,就可以让这些龟儿子先闹个窝里反,那时便可以就中取事了。”
吴晨大喜,说道:“好,回去慢慢商量。”翻身跃上马背,向大营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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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i,午时,长安,费清别院。
从窗口望去,天seyin霾,乌沉的云头低低的压在头顶上,直有黑云摧城之感。皇甫郦苦笑出声,也不知是心有所感才做如此想,还是大雨将至所以心有所感。这一年来周边各地纷纷传来安定大军节节胜利的消息,如今吴晨剿灭陇右诸豪,屯兵南安陇西一带,其兵锋所指,已可想而知。当年与韩遂交战时,恨不得他早早便死,但如今他真的被剿灭了,心中却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此时风狂云涌,园中池塘边的垂柳在风中狂摆,千绦万缕齐扬上天,其纷乱芜杂,一如此刻的心绪。皇甫郦望着万千柳丝,蓦然惊觉,与嵩叔出征韩遂时,那i似乎也在刮这么大的风,此后嵩叔战败失权,好友反目各奔前程……一时之间往事分至沓来,不由望着院中垂柳,怔怔的出神。
园中小径传来一阵脚步声,皇甫郦一惊,从往事中醒了过来,袍袖一扬,推开竹门,朗声道:“子卿回来了。”费清步入竹门,苦笑道:“回来了,但今晚就要走了。这次走,也不知几时能再回来。”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也或许是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皇甫郦吃惊地道:“子卿怎会这般想?”
费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接到战报,陇西与夏侯联军与小贼战于渭源,吴晨趁前晚星月无光,以庞德部为疑军,诱引联军追击,他却率大军趁黑衔尾而攻,攻击青州军。夏侯渊强渡赤庭水,绕老城岭退回陈仓。以疑兵对联军,以主力对青州后军,孙膑赛马也不过如此了。天时人谋小贼都已用至极致,此次出击……”摇了摇头,道:“不说他了。郦兄,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喝上几杯了,今次我专门带了酒来。”举了举手中酒壶,笑道:“二十年的杜康,我从伯侯那里抢来的。”
皇甫郦知费清常说行伍之人必要时时jing醒,因此极少喝酒,临别相饮更是绝无仅有的事,心知对于此次出征,他已有必死之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悲怆,不忍拂逆,感叹道:“是啊,咱们兄弟好像是有些年头没好好喝过一次酒了。”走到桌案旁,将竹简砚台全部扫在地上,费清坐到桌案旁,从怀中取出两只酒樽,斟满,举起一樽向皇甫郦道:“请。”皇甫郦举起酒樽,笑道:“先干为敬。”仰脖一口喝干,哈哈笑道:“好酒。”费清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道:“二十年的杜康,果然名不虚传。”举起酒壶,将酒樽斟满。皇甫郦道:“听子卿方才所言,似乎今晚就要起兵,不知这次是向何处?”
费清道:“出散关。”皇甫郦皱眉道:“若是小贼还在陇右,出散关不失为一条妙计,但如今小贼已在渭源,顺流而下就可援救汉阳,再出散关似乎有些不妥。”
费清道:“这次之计,正是要诱引小贼顺渭河而下的。”皇甫郦**撸了撸花白的胡须,说道:“怎么说?”费清微笑道:“郦兄对漆县那一战有什么看法?”皇甫郦鄂道:“怎么转到这事上来了?”见费清眼含笑意,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只好献丑了。北方将领不习水战,所以即使两军靠水而列,也多是防备敌军从侧面突袭将大军赶入水中。徐庶用战船破袭大军后军的战法,在江南多用,夏侯元让不习南方战术,吃亏就难免了。”
费清微笑道:“说完了?”皇甫郦苦笑道:“为兄胸中就只有这些,全说出来了。”费清哈哈大笑:“徐庶率兵扼守九嵕山山口,马超游骑在外,漆县固若金汤,便是再拖一两个月,拖到小贼剿灭韩遂也成,徐庶却突然派人下战书,这事郦兄不觉有些蹊跷吗?”
皇甫郦猛地揪了揪胡子,说道:“听子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的确是有些蹊跷。莫非此次出散关和徐元直贸然出击有关?”费清点头道:“呼厨泉让路,令钟演长驱直入,进兵至北地一带,徐庶出此下策,正是想抽兵援救北地。前次他火烧泫中谷时,也是想抽兵击退进犯安定的马遵杨秋等人,那次是南匈奴入侵帮了他。这次故计重施,却再没什么人帮他了,所以不i之内他必定抽兵进攻钟演,漆县一带的防守必是外实内虚。”
皇甫郦一拍大腿,大笑道:“着,必是如此。子卿,你果然是越老越jing,小张良变成真张良了。”费清苦笑道:“这些不是我看出来的,是随夏侯元让来的一名军师刘烨所说。他已说服司隶大人,集中兵力从漆县进击,直捣临泾,但钟大人怕小贼撤兵回防,令我和李曼成出散关,做侧向牵制。”皇甫郦眼前浮起刘烨年轻而黧黑的面容,不由得也是一阵苦笑,说道:“避实击虚,百战百胜之道。唉,现在的后生真是要不得了,在他们面前,想不服老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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