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畿大喝一声:“好你个王翦,竟然用草人吓人。”那大汉道:“属下还怕有错,又向南走了十余里路,见到数十名躲在山上的百姓。据他们所言,昨i安定贼人行至山下时就没有见到有战马经过。”杜畿黝黑的脸庞泛起一丝微笑,压抑着语气中的兴奋,沉声道:“定是吴晨令赢天的骑队绕出千山堵截夏侯将军的步兵,以免抄截夏侯将军后路的兵士遭遇两路夹击,所以赢天才没有和王翦一起。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了。”朗声向那大汉道:“侯校尉,你做的好,不但查明王翦的虚实,也令我知晓吴晨的布局,此次若能获胜,大功一件。”那大汉满面得se,大声道:“谢将军。”
杜畿向贾辙道:“贾功曹,传令,让大伙儿准备好放火之物,我军四更出击,烧王翦的营寨。”又向另一名亲兵道:“传令曹校尉率三千人,今晚三更从西门绕出,在北山埋伏,见到安定军寨火起,冲杀下山,截断安定军向西面逃窜的归路。”
所有将士轰然应令。杜畿转身望向斜阳下兀自在风中轻轻晃动的安定战旗,轻轻叹道:“王翦,你派兵收割粮草,却正予我用火攻以可趁之机……”轻叹一声,转身走进城楼。
当夜群星璀璨,阵阵夜风从河岸掠来,传来哗哗的水浪拍击河岸的声音。杜畿二更起就已披挂齐全,站在城头瞭望不远处的安定军营。城内远远传来梆子清脆的声音,在城中悠悠回荡。隐隐听得夜风中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杜畿心知曹成已率军出城。跳上雉碟,向北远望,只见一片黑影在起伏的芦苇荡间迅速远去,径向北面远山巨大的yin影投去。杜畿转身望向数里外的安定营寨,半边营寨隐在山林的yin影中,唯见灯火点点,在夜风中不住晃动。心血猛地一热,即临恶战的感觉瞬即充塞全身。
“将军,全军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击。”身后传来贾辙低沉的声音。杜畿轻轻道:“留一千人马守城,其余四千人随我出城。”亲兵低声应是,匆匆跑下城楼。杜畿轻轻挥了挥手,低声道:“走!”
队伍已在城西集结完毕,杜畿率人走过纵观城东西的大街,便到了西城。贾辙在城楼下打了个手势,城上的兵卫打起旗号,跟着城楼上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括绞动声,黑煦煦的城门洞漏出一线空隙,暗淡的星光从中透下,将深达数丈的城门勾勒出一线淡淡的光影。随着机括声越来越响,那缝隙也越来越大,“轰”的一声,汧河西岸连绵起伏的山峦便即出现在眼前。杜畿低喝一声,纵马跃了出去,浓浓的水汽迎面扑至,身上一阵凉爽,连i来的酷暑似乎瞬间消除。兵士跟在身后,迅速沿汧河河岸南行。左面是汧城高达数丈的青砖城墙,在眼前投下一片巨大的yin影,右面是宽达数十丈的汧河,哗哗的河水在身旁奔流不息,齐人高的芦苇在夜风中不住摇曳,星光黯淡,疏影浮动,好似有千军万马隐伏其中,别有一番惊心动魄之处。
大约行了里许,眼前猛地一亮,原来已走到西城与南城的拐角处,满天星光再无遮蔽,夜黑天高,满目星光璀璨。杜畿纵马驰上一处斜坡,向数里外的安定军营望去,只见灯火阑珊,在夜风中不住摇晃,除了夏虫低一阵高一阵的呢哝,四周一片宁静,不由暗舒一口气,转身低低传令,命令军队迅速集合,趁黑沿汧河芦苇荡直下,经过半里的急行军钻入一处从安定军营南侧山峦延伸而下的密林,压低身影向东北方向急行,与安定军营的距离迅速拉近,隔着林木已隐隐可见安定军营上燃烧的松木火把,脚下猛地一倾,原来已踏到下山的山路,安定营寨已近在眼前,杜畿高声喝道:“杀!”清朗的声音在山峦间不住回响撞击,层层回漾,兵士齐声大喝,抢出山坡,数十名抬着檑木的兵士疾奔而出,大声呼喝声中,手中撞木临空飞出,“嘭嘭”之声跟着响起,巨大的撞木在数名巨汉的合力之下,狠狠撞上寨墙。数击之下,寨门轰隆一声,狠狠砸在地上,掀起一天的尘土。杜畿大声喝道:“杀了王翦!”兵士齐声大呼,蜂拥而入,右手持刀,左手从身后取出燃火之物,逢寨就点,逢营就烧,火舌从各处营寨分腾而起,翻滚舒卷,直冲向天。
杜畿跟在兵士身后,深入数处营帐,烟火滚滚,却始终未见安定兵士从营帐中奔突而出,心中惊疑之下,纵身跃入一处点火的营帐,火光中营帐中空无一人,唯有成帐的麦秆堆积在帐中,冷汗登时便冒了出来,纵身跃出营帐,厉声喝道:“中埋伏了,撤,撤……”
便在此时,一声号角远远响起,数百只火箭从天空乱坠而下,仍拥在门口、尚未冲进营寨的兵士中箭扑倒地上。这些兵士原本带着引火之物,火箭点燃引火之物,立时便在身上猛烈燃烧起来,数十名兵士登时浑身冒火,便如火人一般,哭喊嘶嚷,情景可怖之极。杜畿连声大喝:“撤,撤……”众兵士也顾不得为那些同袍扑打身上的火焰,仓皇从营寨中蹿了出来,向西面的汧城狂奔乱蹿。
“轰轰……”
逃不过半里,杂乱的马蹄声从东北轰响而起,数百匹战骑从数里外狂奔而至。汧成守军早已如惊弓之鸟,眼见身处空旷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