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原的曹军兵士见夏侯惇退却,兵无斗志,抵挡了一阵,不多时便有兵卒将赵俨、韦端绑着押到安定营寨。待得将所有曹军围歼,天se已然全黑下来。这一战从昨晚四更时分出军,到此时全部结束,足有七八个时辰,歼灭俘虏曹军胡车儿、赵俨等部七千余人,安定军则死伤千余人。吴晨望着夜se中深黑如墨的函谷,心知如果不趁夏侯惇大败之时趁机击破函谷,让他缓过神来,要夺函谷将难上加难,即使夺下桑田原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当下传下令去将俘虏的四千余众曹军分批放回,暗中潜派人手混在败军之中。曹军兵士被俘,原不知会被如何处置,值此生死茫然之际,有些兵士便忍不住低声啜泣,相互感染之下,营寨中满是哀声,听到传令,登时一片欢欢。这时人人有伤,绷带或缠面或缠头,加之天se深黑,即便是熟识之人对面也不见得能相互认出,混杂在败军之中的安定兵士,自然不用担心被守城的曹军认出来。到夜晚三更时分,已先后有三拨共两千余人被放了回函谷,其中安定兵士四百余人。吴晨黄忠云仪等人混在第四拨一千人中,趁着夜se向函谷进发。
昨晚刚下了一场雨,夜空如洗,一弯新月银钩一般挂在东面的天空,谷上的林木在夜风中起伏,发出哗哗的林涛之声。进谷的山路还颇为宽敞,两侧的林木也不是很茂盛,向前走出不远,林木逐渐茂密起来,两侧陡峭的山壁,屏风一般横亘在身旁两侧,抬头望天,墨se的黑幕上,隐隐有一丝黑线透出些月光来。早间一战,山鸟尽皆飞离,众人行在山谷中,就见山石嶙峋,崖壁高耸,四下里却又寂无声息,唯有杂乱的脚步声在山谷中不住回响,似乎曹军随时都会从两侧峭壁奔杀而出,只觉心中别有一番惊心动魄。又行出数里,猛见的前面隐隐透出一丝火光,再走近一些,就见前面人群紧紧挨靠,将宽不到三丈的山谷堵上,竟是早先被放出的曹军兵士。
吴晨走近问道:“前面怎么了?”一个曹军兵士转过头,破口骂道:“直娘贼的,竟说咱们里面有jian细,要一个个验明正身才让过。”吴晨向梁兴望了一眼,梁兴会意,厉声喝道:“他nainai的,验正身?老子身上的绷带,你们都要一块一块撕下来不成?没老子在前头被人砍,你们这些要验正身的畜牲逃得回来么?”
这番话一喊,前面的曹军兵士立时大声鼓噪,有人跟着大叫:“直娘贼的,老子早上被安定龟儿子砍,好不容易放回来了还要被自己人当jian细,这鸟气也吞得太冤了。”也有人叫:“我脸上没绷带,快让我先过去。”更有些兵士大哭起来:“我不是jian细啊,将军大人,放我过去吧,我给您磕头了。”众人七嘴八舌,谷中登时嗡嗡一片。这时就听一人在崖壁高处厉声喝道:“闭嘴,再喊的就当是安定jian细,格杀勿论。”听声音正是早间在谷中大喊,稳住曹军败军的那名将士。人群中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猛然间,一人尖声叫道:“他nainai的,你们见死不救,生儿子没。让我们在谷中干等,生孙子也没。”
声音尖细,吴晨一听便知是赢天,也唯有赢天这种生xing好惹事生非的人,才会在此刻骂得如此尖酸刻薄。那将士登时暴怒,厉声喝道:“是……谁……谁在骂,给我站出来。”赢天似乎怕了他,竟没再出声。人群中齐声鼓噪,多有一半是在喝倒采,那人更是狂怒,厉声叫道:“是谁嘴巴不洗干净,张嘴就喷粪,给我站出来。”话声匍歇,就听赢天大叫道:“你不做生儿子没的事,咱们会在这里骂你生儿子没?他nainai的,既然干了生儿子没的事,就怨不得咱们骂你。”方才说话时,赢天还在前面数丈远处,此时却又向前走了数丈,方才在谷道的北面,此时却不知怎么转到了南面。山谷中人人紧挨,想移一步也难,却不知他是怎生做到的。谷中众人听他骂得畅快,尽皆大笑,有的跟着破口大骂。
那人怒不可遏,暴喝道:“臭小子敢做敢当,给我出来,趁早少躲在人后头乱嚼舌根子。”垒上的曹军见长官大怒,跟着叫了起来:“他nainai的,小贼好大的狗胆。”“小贼,快滚出来,看我一箭she不she得死你。”
吴晨看不到人,听声音是从谷上方传来,心想曹军既然在山崖上筑垒,应当是有路可以从谷中通到崖上。仰头上看,火把光只能照一丈方圆,视野所见,崖壁刀削一般,绝非常人能够攀援,再向上看时,就只见一些黑煦煦的轮廓。转头向右,这时黄忠正转过头来望向左侧崖壁,两人相视,黄忠微微摇了摇头。吴晨知他也是一般心思,但看他的神se,显然也未能找到通向山崖之上的路。寻思道:“或许各段崖壁不尽相同,前面那处恰好有路通上悬崖也说不定。”心想曹军守卫如此森严,即便自己这些人混入函谷关,只怕负责接应的大军也难以穿越三十里的石**,里应外合围歼函谷关守军,心中已隐隐有放弃偷袭函谷关的念头。仰天沉思道:“如果在山谷中和占地利之势的曹军硬拼,即便能夺下函谷关,也必死伤惨重。有没有什么路能够绕出函谷呢?”
就听赢天大声叫道:“你们就只会在咱们面前逞英雄,到了安定那些人面前,怎么就做了缩头乌龟?他nainai的,在自己人面前逞威风,很得意么?”寨上兵士气得哇哇大叫,猛听得谷中啊哟一声惨叫,赢天大叫道:“she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