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道:“原来是左道长,方才失礼了。”左慈笑道:“是贫道失礼在先,并州大人不怪贫道,贫道已深感大德了。”这类异人一向不拘礼仪,吴晨早已是见怪不怪,笑了笑,道:“道长如何会与马校尉在一起?”左慈道:“这事说来话长。贫道有个师侄名叫左方,与贫道已数年未见,听人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辅的左冯翊,贫道心中记挂,但一直因为战乱未能成行,后来听说并州大人已抚平三辅,这才下了去找找的心思。途经大阳时,遇马铁校尉与曹军恶斗。贫道见他身陷困境,却昂然不屈,倾佩他为人,这才出手打退追兵。”吴晨心道:“原来如此。”他在襄阳与左方初遇,因为身藏“天人合一诀”而被左方一路追杀,直到到了南阳后才将其摆脱,因此对左方没什么好感,但左慈救了马铁,却又不同。向左慈深施一礼,道:“多谢道长援手之德。”左慈微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并州大人无需如此客套。”吴晨道:“并非客套。我与马校尉的兄长马超将军有结义之情,因此马校尉也算是我的兄弟,道长的举手之劳,对我却是莫大恩惠,不能不深谢。”左慈笑道:“既是如此,老道再客套反倒做作了。大人要谢,老道就收下了。”吴晨道:“子都,你带道长下去歇息,此间事了,我再深谢道长。”梁兴应了一声,领着左慈向偏帐而去。吴晨向马铁道:“我有些事问你,咱们进帐详谈。”挑起帐帘,当先而进。马铁、黄忠、赢天、云仪等人跟着鱼贯而入。吴晨在帅案旁坐下,将并州地图和河东地图分别摊开,说道:“我出潼关时,从并州传来的战报还说你们在泫氏击溃高干,直击晋阳。后来怎么会被围在泫氏,经过究竟是怎么样的?”
马铁愤愤地道:“这事全怪贾诩这个老狐狸太过狡猾。”吴晨惊异道:“贾诩?哪个贾诩?”马铁道:“就是那个出身武威的贾诩贾文和。”吴晨吃了一惊,道:“这事怎么和他扯上了?”马铁道:“这件事得从头说起。大哥过了黄河后,先攻下河北,其后又闪击安邑,几乎占了大半个河东。大哥出河东时,原本也就是和并州大人赌气之举,占了大半河东郡,无论人手还是粮草、辎重都已后继乏力,于是写信要我和三弟带同部曲支援河东,而大哥就一直在安邑等我们。但那几i恰逢黄河解冻,我和三弟一直被挡在蒲津,大哥等了三i没等到我们,却等到一个自称裴茂的老家伙。那老家伙和大哥缠七缠八,渐渐便说到南匈奴和白波的动静上。那时大哥对河东情况所知甚少,听那老家伙东拉西扯,便信了几分,让子泰率兵出去查探。子泰还没有回来,出身河东世家的卫固突然前来拜访。卫固将匈奴的战报告知大哥,大哥听他言辞恳切,又与裴茂那个老家伙所说吻合,便信了几分,率军出城,阻击南匈奴单于呼厨泉。”云仪道:“这个卫固便是那个被天将军砍了脑袋的卫固么?天将军便是因为此事砍了他的脑袋?”马铁道:“不单是这件事。那时大哥虽然出城,城里还是留了不少兵马。那卫固狡猾得紧,如何会轻易出手?他对大哥说南匈奴人未时必至,果然到了未时匈奴人便来了。大哥率兵几乎将呼厨泉擒下,战后卫固就推来许多的美酒要为咱们庆功。”黄忠道:“莫非是酒里下药?”马铁摇了摇头,道:“不是。他运这些美酒出来,一是因为要运数百坛酒出城,出城的人必多,看守出城的咱们的兵卒自然也要多,他正好将城里的守军调出来大部。二来,也是派人向河东的白波贼传送消息,要他们午夜进攻咱们大营。”云仪急道:“咱们的兵士怎会如此大意?”马铁道:“咱们的兵士自然看得极紧。但卫固原本也没指望那些白波贼,他派人去知会白波后,不等咱们的斥候回来,便先来向大哥透漏消息。但那个裴茂却先了他一步……”说到这里,突然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
吴晨见他举止有异,猛然想起彭羕的那封信上曾写到“裴茂劝天将军进军并州”,略一思索,说道:“难道这个人竟是贾诩?”马铁鄂道:“使君又如何知道了?”吴晨摇了摇头:“我也是顺着你的话猜的。”马铁恨恨地道:“老家伙正是贾诩。他将卫固与白波传送消息的事向大哥说了,并说‘老夫和卫家相交已久,本不该说子侄辈的不是,但不得不劝将军,卫固不可不防’……”黄忠奇道:“他既然和卫固一伙儿,如何又会提醒天将军提防卫固?”吴晨沉吟道:“将yu歙之,必先张之。我猜他一定早已知道卫固在送走探子后,会来向义兄坦诚一切,或者说原本就是他安排卫固这么做的。他先向义兄说卫固的坏话,再经卫固反证,反而令义兄对卫固深信不疑。”
马铁恨恨地道:“使君猜对了一半,但仍有一半猜错了。”帐中众人尽皆愕然。马铁面se铁青,缓缓道:“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大哥信任他。卫固又是派人送信,又是回来向大哥透漏消息,正如使君所说,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但他早就知道,卫固和郭援不是大哥的对手,一早就准备牺牲这两人。卫固翻来覆去,复去翻来,骗了大哥,骗了军师,也骗了全军,唯独他一人一直说卫固不可信。其后卫固和郭援果然有勾结,正验明了他眼光独到,此后大哥除了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众人听马铁这么一说,尽皆骇然。心想,倘若自己处在马超的位置,能否识破贾诩的j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