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顺着他的话望向潼山。不知何时,雨势已转小,yin沉沉的天空转作灰暗。半明半暗的天se下,深黛se的青山绵延起伏,占住半个天际,确是巍峨耸立,当i和黄忠乘船出潼关时,就像昨i一般。那时前方早上还传来获胜的消息,午后就传来安邑被占的消息,震惊于曹军来势的迅猛无伦,出潼关时,震惊、忧虑、恐惧,真的是百般滋味齐上心头,连死于曹军手中的念头都有了。但和曹cao接战数次,发觉曹cao虽然智谋深沉,但终究是人,是人也就会犯错,乍闻安邑失守时的忧惧和对曹cao的恐惧已渐渐变淡。虽然前路仍像眼前的潼山一样,隐在重重迷雾中看不真切,内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憧憬和期盼。
黄睿坐在蓑衣上,望着远处的潼山,想起的却是当年和颜渊一起入潼关时的情景,那时是身在桃林眺望风陵渡,入眼的大山是身后的中条山。而此时却是身在风陵渡眺望对面的潼关。望着远处和妹妹黄硕巧笑嫣然的崔倩,暗暗思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z’,写这首《蒹葭》的人定也是一位多情之人。虽然他也只能‘溯游从之’,却终是留下这千古名诗,他心中的伊人念着它,便会想起他,终是远胜于我今i的凄苦。”自怜自艾下,就觉意断神伤,难以自己。
一阵踢声从远处响了起来,吴晨、黄忠等人霍然站起,任晓从战马上纵跃而下,高声道:“来了。”
吴晨挥手传令,众人结束停当,迅速在各处要隘埋伏下来。
蹄声响起,百余曹军出现在北面的雨幕后。风陵渡的曹军大声叫喊喝令他们停下,唤领头的曹军兵士前去答话。吴晨和黄忠就埋伏在离风陵渡北面的一处小丘后,就见那名曹军校官在马上乱挥着双手,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声惊叫,倒像是在说一件大恐怖的事。营寨上的曹军似乎也心乱起来,数人奔下寨墙向里面跑,其余的兵士绞开营寨大门,两扇四人来高的木门开启,那曹军校官向身后招了招手,径直纵马奔入营寨,停在远处的河北城兵卒欢呼一声,催动战马奔向营寨。
就在三十余名兵卒纵马掠过营寨的刹那,尖厉的号角声利刃一般掠过旷野,埋伏在寨门四周的安定兵士纵骑而出,现身在各处险要位置。寨上的曹军纷纷惊呼,大叫道:“西凉贼来了,是西凉贼来了,合起寨门,合起寨门……”
吴晨挥动令旗,弓弦嗡嗡的弹响中,寨上的曹军稻草般向后抛飞。这已是所剩的最后一匹箭支,就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吴晨挥动铁矛,纵骑向风陵渡敞开的寨门杀去。喊杀声四面响起,黄忠、任晓、马成、梁兴等人同时冲了出来。
咻咻的羽箭破空声从对面的雨雾中激she而出,在强劲的西北风中被打的劲力全无,吴晨顺风背雨,一马当先冲进营寨,对面曹军刀斧手和长矛手正从各处分寨涌出,向前营这边聚了过来,吴晨将枪法发挥至极致,在各队还未回聚成阵前,强突而入,长矛挥扫,卷起一阵阵飓风,将四周的曹兵扫出数丈,再向前冲了数丈,就觉身侧压力大减,任晓、马成从左右两翼赶了上来。便在这时,三个灰点从中军的方向腾空而起,向西、北、东三个方向飞去。吴晨心知一定是曹军报信的信鸽。向西飞去的是向蒲坂方向求援,向东的则是陕津,向北的就是安邑。曹cao此时在中条山中,就算从安邑到中条山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屯驻陕津的夏侯惇,吴晨更是巴不得他赶过来,只有蒲坂的于禁,被他缠上一时半会难以摆脱。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信鸽已升至十余丈的高空,吴晨掂了掂手中的铁矛,正yu将长矛掷出,一员将领策骑奔出,长矛抖了个碗大的枪花,直刺面门。吴晨斜压重心,向左偏开,就见那只信鸽又飞高数丈,心知自己一时抽不出手,向任晓、梁兴大喝道:“拦住那只鸽子……”
一把长刀破空而起,怒龙般向那信鸽直扑过去。那鸽子似是惊觉到了危险,呱的惊叫一声,振翼斜飞,那长刀却已破空而至,登时将信鸽劈成两片,数十根羽毛溅血乱飞,西北风劲吹之下,瞬即不见。吴晨心神一定,挥矛斜刺,在两马高速互冲之际,将那曹军将领挑下战马。调转马头,向身后的黄忠一翘拇指,赞道:“好刀法。”黄忠叹道:“那把刀随我十余年,从未离身,今i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顿了顿,放声笑了起来。
笑声中,另外两只信鸽振翼疾飞,迅即没入暗沉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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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cao从营寨遥望豪雨中的中条山,密集的雨丝在凛冽的山风中飞泻而下,雨点打在岩石上崩裂成重重水雾,将莽莽群山尽笼在水se中,远远望去,俊秀挺立的山峰就像是烟波浩渺中的仙山云岛,但见烟波浩渺,水云相激,山峰遥遥伫立。若在平时,曹cao早已赋诗舒怀,但此时却是一点诗兴也提不起来。三天前,吴晨率军趁大雾而走,此后便再无音讯,吴晨究竟是出了中条山还是未出中条山,荀攸、程昱为首的两派一直争执不下。曹cao只得暂时先退了出山,令曹真、夏侯渊、张辽等人继续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