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踌躇之际,蓦听得一声号角从旷野处响起。角声雄浑苍凉,与安定的号角声极似。宋恪等一干亲兵听到号角声,都是一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黄睿道:“这是西凉的号角,莫非……莫非是天将军麾下的人马?”
吴晨心头一热,道:“宋恪,你率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吹号角。”宋恪应了声,领着二十余名亲兵快步向马营奔了过去。吴晨心道:“在河北除了我军和马超的军队使用号角,还有那支大军会用号角?”心中又喜又怕,喜得是刚到河北便遇到马超的残余大军,怕的是像那次辛毗一般,这些兵士带来的是噩耗。
向四周望了望,就见一里远外有座小丘,想也没想,大步便向那处小丘奔了过去。号角声越来越近,中间夹在着战马奔腾的轰隆声,吴晨紧走几步奔上丘顶,眼前一宽,旷野尽收眼底,就见数百点火星从东南面涌了过来。这些火把光散成扇形,两翼前突,中间凹陷,似乎是在追什么人。吴晨只望了一眼,便知不是马超的羌骑。身后脚步声响,黄睿已奔到身侧,道:“是什么人?”吴晨道:“是张绣的兵马。”黄睿道:“不是天将军?”吴晨摇头道:“不是。”指着数里外的火把光道:“这些兵士在追什么人,如果是天将军的兵马,一定不敢在河北这么大胆,可以推断,追人的是曹军,被追得是袁军。曹军中用号角传令的,只有张绣。”黄睿道:“难道是咱们军中又出了内jian,张绣趁咱们渡河,杀过来啦?”吴晨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果张绣知道我们渡河到了河北,不会只派这么些人过来。”黄睿道:“或许……或许是诱敌之计。”吴晨笑道:“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蹄声急响,宋恪领着数十人从山下疾驰而过,黄睿道:“啊,宋司马来了,咱们的人比他们人少,使君快叫住他们。”吴晨促狭地笑道:“不用,张绣使得是诱敌之计,这些人碰到咱们的人会立时走的。”黄睿将信将疑地望了过来,吴晨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号角,角声chao水般向四野漫了开去,那数百点火光猛地顿住,跟着三短两长的号声从军阵后方响起,显是在询问小坡上的人是谁。吴晨依样画葫芦,用号角声将三短两长的号声吹出。张绣军沉默了片刻,吹出一短两长的号角。吴晨笑道:“一短两长?那是什么人?可惜不知道张绣的主君号角是什么,否则现在吹出来,一定吓那人一跳。”鼓起号角,将一短两长的角声吹了回去。这次张绣军却再没有回应,数百点火光在夜风中闪烁,像是数百只萤火虫不住扑扇着翅膀,蓦地号角声大响,战骑长嘶,向小坡涌了过来。黄睿道:“啊,他们杀过来了,使君快走。”
吴晨道:“张绣这将领当真是小气,我只是学了他两声,他便率人围攻,天底下如此的小气的将领当真少见。”黄睿听他说的话孩子气十足,心道:“你学张绣军的号令,如何不着人忌?”心想你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怎的还是如此孩子气?但这些话只在心中想,口中却是一叠声的催吴晨快走。吴晨道:“别忙,咱们试试张绣的军令。军号号令不能太长,否则战场情势瞬息万变,就算兵士记得住,发号施令的人遇到紧急战况,却也未必吹得出。咱们从一短一长开始试,说不定便猜出张绣军的号令了。”说着,当真将号令吹了起来。黄睿急忙道:“如果使君真想试,咱们边走边试吧,不然张绣军真的杀过来了……”
嗖的一声锐响,一支羽箭从两人身侧斜掠而过,黄睿惊出一身冷汗,后面的话尽数挡在嘴边。吴晨笑道:“看来一短一长不是,一短两长刚才也试过了,再试试两短一长。”呜呜声响,果然是两短一长。就在号角声中,敌军战骑冲锋的蹄音由乱到齐,由低沉逐渐转至铿锵,轰轰之声,像是奔雷掠过长野,向小坡方向狂压过来。黄睿见战骑四合,吴晨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吴晨诧异地道:“琪英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啦?”黄睿叹道:“还能说什么,张绣军已经将小坡围住,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脱了。”吴晨笑道:“不用担心,张绣用的是诱兵之计,到了坡下一定会撤兵。”黄睿心中苦笑,暗道:“诱兵之计只是我随口说说,万一不是,死得何其冤哉?”心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干脆闭口不说。便在这时,猛听得远处号角声利刃般响起,曹军骑兵整齐冲锋的步伐登时乱了起来,前锋的火把光眼看就要抵到小坡下,却唿哨一声向后疾退。黄睿脱口叫道:“真是奇哉怪也……”
四野蹄声轰鸣,两支大军从南北两侧绕了出来,向坡下的张绣军猛攻过去,黄睿暗叫一声:“我怎么把黄汉升和赢天忘记了?”想起方才连声催促吴晨快走时的窘迫,脸上一阵发热。吴晨笑道:“这诱敌之计果然是好的,可惜张绣军将领很机jing,这次是没法包圆了。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