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赢天给我带上来。”吴晨铁青着脸,喝道。众兵士将赢天从建义身上卸下,搀扶着扶到吴晨身旁。原来赢天跳下河后,建忠、建义等人跟着入河,将赢天拉了上岸。
吴晨喝道:“按到地上,给我打。”众人大吃一惊,马成道:“……这次多亏了赢监军,咱们才逃……”吴晨喝道:“是,这次多亏了他,咱们才逃出来,那又怎样?他就可以恃功打伤黄老将军了?”
黄忠急忙站起身,道:“赢监军一时情急才出重手,我已无妨……”说着,甩了甩手,示意自己手臂无恙,但就这般动了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吴晨喝道:“高均理,违令私斗,该处何刑罚?”高览道:“……处三十军棍,只是……赢监军护军有功,功过相抵,不如就让他向黄老将军赔个不是吧。”赢天猛地站起身,叫道:“我没错,我没错,你们打吧,打死我我也没错。”
吴晨喝道:“还不行刑?”围在两人身侧的兵丁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全部跪倒,道:“赢监军护军有功,望使君功过相抵,饶过赢监军。”赢天叫道:“饶什么?我有什么错?他拦着我救乌鸦嘴……”声音一哑,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泪水,叫道:“就算杀了他,我也没错!”吴晨气得浑身颤抖,夺过一支军棍,抽在赢天身上。赢天哼也不哼,斜眼瞪着吴晨。吴晨面se乌青,反手一棍抽在他身上。这一记与方才那一记轻重明显不同,围观的兵士心中都是一颤,赢天却仍是哼也不哼,怒目瞪着吴晨。
吴晨狠狠将军棍摔在地上,用手指着赢天,咆哮道:“好,赢天,你滚,你滚去跳河,你滚去让曹军把你当靶子……你师父走了,你超哥也走了,这世上我本来也就没什么亲人了,再少一个你又怎样?滚,快滚……”说着,便用手去推搡赢天。赢天一愣,突然抱住吴晨的大腿,大哭道:“大哥,我的乌鸦嘴没了,我的乌鸦嘴没了……我的乌鸦嘴啊,我的乌鸦嘴……”吴晨的手本已揪住赢天的衣领,听到赢天的哭声,心中一颤,抱着赢天,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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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se渐渐黑了下来,百姓和兵卒在山石间升起火堆,火舌蹿舞,不停地把火星喷上夜空。吴晨坐在山石的一角,望着遍布在山石间的人群。
身后脚步声响,一人清咳一声,道:“使君……”吴晨转过身,道:“哦,小倩,怎么还没睡?”小倩道:“使君不是也没睡吗。我听宋恪说你从渡河后便一直没吃什么果腹,所以特意挖了些野菜找了些野果……”吴晨道:“……我不饿。这些你拿去分给他们吧。”小倩已走到身旁,将提篮放下,从篮中取出好些食物出来,道:“这些都是咱们女眷营耗费不少气力弄来的,你不吃,旁人怎好意思吃?多少吃一些,我再拿去分给他们,他们也就不会客气了。”吴晨勉强点了点头,接过一个不知是李子还是枣子的野果放到嘴中。那果子酸甜,吴晨只觉颊齿生津,顿觉腹中饥饿,正要再取,小倩已经递过一只鸡腿来。吴晨吃了一惊,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小倩道:“是任校尉she来的。他们在前面探路,见到一群山鸡,便she了来。”吴晨道:“黄老将军,琪英大哥他们吃了么?”小倩微微一笑,道:“他们不吃,你怎么会吃?这是专门给你留下的。”说着,从篮中取出一片似荷叶又似梧桐的叶子,取出随身的匕首,将鸡肉从腿骨小心翼翼地剔到叶子上,跟着将叶子递了过来。吴晨道:“……赢天吃了么?”小倩笑道:“任晓专门给他留了一整只鸡,此刻早已吃饱睡下了。”吴晨哦了一声,将叶子接了过来,三口两口将上面的鸡腿肉吃尽。小倩道:“其实没睡的也不只使君一个,孔明先生也没睡。”停了一下,道:“我看他几次都走到了这处山口,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想和使君说,但不知为了什么,却又不上来。使君,你们男人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我记得王翦大哥要走时,你曾对他说‘得其师者王,得其友者,行止无差’。子曰,友有三益,友直,友谅,友广闻。孔明先生我接触的不多,但和月英姐姐却是天天在一起,月英姐姐见闻广博,蕙质兰心,说是良师益友也不为过。而她言语之中又对孔明先生推崇备至,使君若有疑难处,为何不多问问孔明先生呢?”
吴晨苦笑道:“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小倩笑道:“正是因为有了误会,所以才更要深谈。将误会捂在心里,莫非误会就没有了?这样的良师益友,普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若只是因一些小小误会就断绝往来,岂不可惜之极么?”吴晨站起身,道:“好,我这就去找他谈。”小倩急忙跟着站起身,道:“这里还有些果子,使君……”
吴晨只觉胸膛间暖烘烘的,挥了挥手,快步奔向山下,迎面一名兵卒狂奔而至,见到吴晨,叫道:“并州牧,奉义将军……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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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赶到时,高览、田纯、黄睿等人都已到了。众人见了吴晨,迎了上来,吴晨向田纯道:“韩将军……”田纯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使君快去看看他吧。”吴晨排开众人,来到韩荀的担架前,就见韩荀面如金纸,双目凹陷,出气时多,入气时少,已到了弥留之际。韩荀的长子韩遵跪在一旁,低声啜泣。韩遵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面相与韩荀有七分相似。见吴晨到来,哭道:“并州牧……”
韩荀像是听到了什么,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