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畿心中狂喜,暗道:“正不知如何去陇西,竟然天赐良机。”脸上却是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低声道:“因此成校尉才触逆吴并州禁令,只要咱们将军责罚下来,就可以不去送这批粮草?”姜都伯带着一丝你知我知的神情,点了点头,道:“便是如此。你若不想触了霉头,赶紧装作什么都不知就好了。”
杜畿点了点头,向姜都伯道:“我晓得了。”姜都伯整了整衣襟,清咳一声,重新走上队列,领着那几名兵卒继续巡营。
杜畿心道:“成慷啊成慷,你在行营中折腾这半日,成宜仍不闻不问,那是打定主意非要让你去送这批粮草去陇右啊。既然你这般不想去陇右,说不得,我只好帮帮你了。”迈步走向成慷行营。
行营前的兵卒望见杜畿,急忙进营禀报。杜畿昂首阔步,一路无阻,直冲成慷营帐。一名执戟卫士拦在营帐前,见杜畿走近,高声叫道:“你是何人,敢闯锋锐校尉的营帐,好大的胆子。”
杜畿笑道:“我胆不大,很小,就是爱凑热闹。远远听见有人罔顾吴并州禁酒令,在校尉营帐喝酒行令,这才起了好奇心,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拨开那卫士阻挡的左臂,伸手去挑帐帘。那卫士假意高叫道:“校尉,杜仓曹求见。”
杜畿乐了,心想,你这不是认识我么,方才为何还假惺惺问我是谁?但也不开口揭穿,弯腰进入帐中。帐中分左右两列各摆着四个小案,分做着成慷营下的几名都尉、散骑。中间坐着的正是成慷。
成慷将摆在身前的酒坛急忙转到身后,怒道:“杜仓曹,你这边不经通报便硬闯我营帐,是做何道理?念你是初犯,还不赶紧退出帐去?”
杜畿笑道:“不急,不急。我是听说成校尉有近忧,所以特意来给校尉解忧的。”成慷怒道:“我好好的在这里喝酒……我有啥忧?来人,快把这惹人厌的家伙轰出去,轰出去。”当下,左右两列的都尉、散骑轰然起身,推搡着杜畿向帐外赶。杜畿笑道:“这个忧便是运粮之忧。不知我可解对了?”成慷将手一扬,向手下喝道:“慢。”手下的都尉、散骑停下了手。
杜畿整了整衣衫,继续道:“我听人说,成府君已责成校尉运送去往陇西的粮草。同时还听说葫芦河流域的羌王、氐王都已夸下海口要来抢夺这批粮草。因此这趟运粮之行,万分凶险。不知是否真有此事?”成慷眼珠转了转,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杜畿并不接话,自顾自地说道:“校尉在营中饮酒的喧哗声,连在城中的我都听到了,按说成府君比我耳目更灵百倍不止,为何竟到目下仍不见来校尉营帐?”成慷楞了一愣,道:“为什么?”杜畿笑道:“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成府君执意要校尉去送粮,即便你违逆了吴并州禁令也不换人。”
帐中将领都是面面相觑,成慷怒道:“这怎么可以,我可是他亲侄子,他竟然如此不近情理?”杜畿接口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保校尉不用去送粮。”帐中将领纷纷道:“什么法子?”杜畿笑道:“再向府中取二十坛酒。成府君既已下令明日启程,自然军中无戏言。但若校尉真的酩酊大醉,派无可派,成府君再如何想让校尉领兵,也不得不换人。不知校尉以为我这法子如何?”
成慷用力一拍桌案,叫道:“好主意,就这么办。快去,快去再拿二十坛酒来。”杜畿跟着一揖,道:“校尉开始只取了十坛酒,以校尉酒量,加之众人相陪,成府君料想校尉必然不会喝醉,因此睁一眼而闭一眼。如今再取二十坛酒,成府君便知校尉难保不喝醉误事,定会赶来阻止。校尉若定下决心不领兵送粮,必要赶在府君到来时喝得大醉,否则此计亦不可行。”成慷叫道:“好。”提起身后的酒坛,咕咚咚一阵牛饮。跟着接过一名散骑递过来的酒坛,一口喝干,跟着又是第三坛,第四坛。到第五坛时,成慷已是手臂虚浮,喝了一半,酒坛滑落,咚的一声碎成数片,满帐酒香四溢。成慷咕咚一声仰面朝天躺倒在地。而此时杜畿也隐隐听到大批脚步声向营帐这边涌了过来,向帐中众人道:“我似乎听到成府君赶来了。大伙儿若都不想去送死,此时必要将这些酒都饮净。”
众人争先恐后抢夺剩下的几个酒坛。杜畿来到成慷身前,将酒坛碎片中的剩酒拿起,在自己前襟、两袖撒了撒,又在脸上扑了些,跟着一口而净。便在这时,帐帘挑开,成宜、尹默等人鱼贯而入。杜畿提起留在成慷身旁的一个酒坛,佯装喝醉,叫道:“好……好酒,再来,喝……喝……”脚步一个虚浮,似乎酒力不胜,踉跄撞到尹默怀中,酒坛中仅剩的酒全部泼到他怀里。
尹默大怒,喝道:“来人,来人,将这些醉鬼全数给我抓起来,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众都尉、散骑都是大惊失色。杜畿却像是刚从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