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韬大怒:“给我上,把安定杂碎赶出去!”翻身跃下城楼,跳上战马,领着人马向西门杀来。
浓烟滚滚,火浪噬天。
风,沉闷而狂暴,带着微微的水腥,肆虐、呼啸。冲天的火焰中,手举火把的安定兵丁犹如决堤的黄河,狂涌而来。
滚滚的浓烟中,号角尖利的呜咽。安定的兵丁在号角的指挥下,忽聚忽散,忽分忽合,西凉兵丁被杀的昏头转向,防线不住的后撤。
马韬心知,要破安定,必先除掉这个指挥的人。其人能时刻洞悉战场变化,必然是在高处,眺目望去,只见浓烟滚滚,人影幢幢,直觉头昏脑花。
身边的兵丁突然高声叫道:“将军,那个一定是吴晨。”马韬顺着兵丁的手指望去,只见西门的门楼上,一人高声指挥,一人手举号角,风卷着烟雾,两人的身影时隐时现。心头狂喜,吴晨啊吴晨,这回你还不死。狂吼一声:“吴晨,你死期到了……”腾身从马上飞起,直跃七丈距离,力尽之时,手中枪急探而出,在瓦面上一撑,身形犹如一只巨大的飞鸟,向城门楼扑去。
号角尖鸣,马韬突觉身周气流暗流滚涌,深吸一口气,身形急向下沉,只听“嗤嗤”声不绝于耳,弩箭如飞蝗般从头顶掠过,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安定果然对吴晨的防护极为严密,要不是自己机灵,现在已经被she成刺猬了。正待起身再扑,一股暗流从身侧排山倒海的狂压而至,顾不得细想,双手在地上猛撑,身体横跃三丈。
黑暗之中,马韬听见身后有人轻咦一声。轻轻一声,却不啻晴天霹雳,马韬心知刚才那一变向转身实己用尽浑身解数,那人竟然无声无息就跟了上来,武功之强,自己难望其项背,此刻命在旦夕,只能拼了,虎吼一声,身形凌空翻转,手中枪从腰际闪电般刺出,急速旋转的枪尖撕裂空气,带着尖利的呼啸,刺向身后明灭不定的夜se。
“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穿透震天的呐喊,响彻整个秦川城,狂猛的内力沿着枪柄和双臂直冲胸腹,马韬眼前金星直冒,狂喷一口鲜血,身子横飞而出,迷蒙的夜se急速远离,身子越来越轻,胸腹一阵翻腾,地面在整个视线中越来越大,充斥了整个视野,胸腹一阵剧痛,重重摔在地上,身上余力未消,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剧痛让身上的麻痹稍减,马韬双手撑地,缓缓支起上身,脑中就好像有人使劲拿着锥子在扎,天在旋转、地在旋转,城在旋转,人在旋转……
隐隐约约一道杀气在身后席卷而来,马韬不由得苦笑,“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从上战场的那一天起自己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只是没想到死的竟然如此窝囊,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电蛇在半空中突然蹿动,撕裂整个天幕。
“当”
庞德连退五六步,定睛看去,马腾长须飘拂,黄蒙蒙的战气笼罩全身,明灭的火光中,犹如天神降凡。
马韬心头一松,颤声道:“将军……”
“轰隆隆”一声闷雷,整个天地都在晃动。闷雷响的刹那,马腾一枪向庞德刺去,一枪挟天地之威,整个空间好似已轰然倾塌。
刹那的光芒突然亮起,一切又瞬即陷入黑暗。
马韬似乎听见一声金铁交鸣声,却又是如此的遥远,人影幢幢,火光明灭,一切宛如梦幻。脸上忽然一凉,一滴雨水滴落到脸上。正要伸手去抹,脖领一紧,马腾雄浑低沉的吼声破入耳中:“走……”
※※※
闷雷在头顶上再次炸裂,暴雨犹如泛滥的洪水兜头泼下。
安定终于迎来了五月的雨季。
撩天的火舌瞬间全部熄灭,天地之间就像又恢复到了鸿蒙初开时的混沌,一切重新陷入进无尽的黑暗。
战事很平静,平静得令吴晨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城内的西凉兵大部分都投降了,马腾领着五百亲兵趁黑从南门逃窜。自己布置了这么久,安定几乎倾巢出动,就是想一举生擒马腾。只是把一切都算到了,唯独忘了把老天爷算在内。这种感觉就像攒了浑身力气去搬一块巨石,却忽然来了阵风,眼睁睁看着巨石随着风飘走了。
秦川的百姓却很不平静,很多人冒雨上街欢呼。或许,这场雨他们已经盼望很久了,也或许,这一天他们已经盼望很久了。
吴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街上很热闹,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在漆黑冰冷的雨夜昏黄朦胧的灯光让人感觉很温暖。
身旁的姜叙,嘴角斜斜翘起,带着一丝微笑。
“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
姜叙轻声道:“家……”
“哦。”吴晨望向电闪雷鸣的夜空。记得也是这样的雨夜,全家七口人挤在小小的卧室,直到天亮,只因为那个骄蛮任xing的孩子害怕打雷。
爸爸、妈妈,你们知道么,我现在不怕打雷了,因为,那个骄蛮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
※※※
程游跪了下来:“将军,安定攻不得。”
张横冷冷的道:“安定全线压在秦川,内部空虚,为什么攻不得?”
程游道:“我军和安定有盟约,所以吴晨才会歼灭韩遂主力后,没有趁势进占金城。他不占金城是守义,我们攻他是背信……”
张横怒喝道:“他守义,他守个屁义。他要是守义,就不会用‘屯田令’来诓我的人。现在金城里的人,那个不是拖家带口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