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翼顿了顿,道:“而成宜和阎行明有杀师之恨……”皇甫郦忽道:“成宜的师傅不是号称‘玉子都’的北宫叔文吗?阎行明竟然杀了他?”冯翼道:“皇甫大人识见广博,成宜的师傅确是‘玉子都’北宫叔文。”皇甫郦长叹一声:“当年征讨北宫伯玉时曾和北宫叔文交过手……”放在石桌上的右手不经意间轻轻敲起桌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皇甫郦归隐数年,此次终禁不住费清的一再邀请而出山,但出来后亲朋故旧早已纷纷辞世,好容易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却还是死了。蓦然惊觉韶华已逝,流年似水,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终于只剩下记忆中的音容,年轻一辈闲聊时无意提及的名字。一时间,万般滋味齐涌上心头,茫茫然,意兴消索。
众人不知如何相劝,凉亭中不由静了下来。
良久,神情略有些恍惚的皇甫郦才回过神,沉吟道:“北宫叔文一身‘玄yin九变’的功夫鬼神莫测,怎会死在阎行明手里?阎行明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冯翼道:“据传阎行明是继恶来之后,千年来练成‘玄yin九变’的第一人。”皇甫郦长哦一声。
冯翼接着道:“阎行明神功大成后行刺的第一人就是小贼,虽重伤马超,却中了圈套,不但没行刺成,反重伤逃走。消息传出后,与阎行明仇深似海的成宜当即选择了投靠安定。”
皇甫郦、张既等人连连点头,杜畿**一拍石桌,大声道:“着,成宜一心想杀阎行明,阎行明又怎会不知。阎行明神功大成,除了要对付小贼和马超外,决不会放过成宜。成宜见机立断,确是个人物。”
皇甫郦摇头道:“韩遂派阎行明行刺马铁,岂不是公开和马腾撕破脸?韩遂和马腾闹翻,联合诸侯从西面进攻小贼的想法就更难实施了。这一变数对小贼实是大为有利,韩遂太不智了。”
在旁静静品茶的钟繇放下手中茶杯,道:“哈哈,郦兄太悲观了,凉州之战的转折点正是阎行明行刺马铁。韩遂和马岱对峙的两个月里,阎行明一直没出来,可以推想韩遂对马腾仍有所顾忌。但小贼节节胜利,马腾自顾不暇,连一向对韩遂敬若神明的羌人也改变观望的姿态帮助小贼,再不当机立断韩遂也就不是韩遂了。阎行明行刺马铁,其实是韩遂向凉州所有诸侯示威的手段,告诉支持小贼的,或者三心二意的,看看自己是否也会像马铁一样,逃不逃得过阎行明的刺杀。”皇甫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钟繇眼中尽是笑意,缓缓道:“安定之战韩遂败在小贼手上,又在西平被马岱堵着,那些势利的羌胡才会帮助小贼。但凉州八郡张掖、敦煌、酒泉、武威都在韩遂手中,东山再起的本钱犹在,二十载深耕的余威犹在,扫平西平,重振声威,羌胡虽然不会立时助韩遂对付小贼,但也不会继续相助腹背受敌的小贼。只要羌胡退出陇西的争斗,jing锐丧失殆尽的马腾又怎会是梁兴等人的对手?由此陇西、武威连成一片,小贼就再不能视西面的诸侯若无物。”
张既接过话头道:“杨秋、马遵两人与韩遂的交情一向不错,黄牛羌、白马羌等羌胡资助小贼时,北地的先零羌一直没什么动静。此番韩遂重振声威,杨秋、马遵一定会有相应的动作,安定东面战事一触即发。”
皇甫郦抚须道:“难怪今i没见到那位北地名士,想来已经让元常派去游说杨秋、马遵了。”
杜畿抚掌赞道:“皇甫大人好生厉害。”
皇甫郦哈哈大笑:“元常更厉害才是。我只不过在这里说说,元常却连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与元常相比,已经是后知后觉了。”
众人跟着大笑,一扫连i罩在心头的愁云。
钟繇摆手道:“数i前我已派人探过杨秋、马遵二人的口风。两人怕马超怕的要命,说什么都不肯出兵。如今有韩遂出面,又有阎行明对付马超,两人不同意也会同意。如此三面受敌之下,安定坚壁清野的策略就不那么灵光了。被徐庶拖住的大军只要腾出手,小贼风光的i子屈指可数。”
亭中众人jing神大震,皇甫郦笑道:“哈哈,韩遂够狠辣,小贼这回是要吃大亏了。不过话说回来,安定的人才可真不少,像天水的姜囧,守山城的徐庶,两人都以不到千余的兵力扼守要冲……”
钟繇突的起身,负手走到凉亭旁。
夕阳已完全沉下山去,夜风习习,杨柳轻摇,荷塘中蛙鸣不断。
钟繇长叹一声,一挥袍袖道:“徐庶此人有通天之能,以不到千人牵制夏侯将军万余大军,夏侯将军进进不得,退又不甘心,以至进退失据,司隶大军被拖住,终至内部空虚,这才让吴晨小儿纵横穿插,来去自如。若无徐庶,哪里轮到小贼风光。只可惜如此人才竟不能为大汉效力。”
语气满是痛心与惋惜,众人一阵默然。半晌,皇甫郦才岔开道:“小贼现在何处?”
钟繇仰头望着星月无光的天空,沉声说道:“若推算无误的话,小贼正在筹划援救天水。”目中寒光一闪,微笑道:“而这将是小贼领军以来遭遇到的最大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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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到夏侯渊屯住的地点了?”吴晨惊喜地说道。
任晓圆圆的脸庞挂满兴奋,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道:“嗯。”文珏用前襟忙着给任晓扇凉,文援递过一个水袋,任晓一把接过,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喘着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