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一阵颤动,远处亮起无数星火,数百人在雪原上齐声高喊,声音随风吹进耳中,遥远如微风轻轻吹过草尖的振颤。吴晨张了张口,却一声也喊不出。
一人高声惊喝着跑了过来,一把抱起吴晨,呼唤道:“公子,公子……”
吴晨睁开眼,入眼是王乐焦急惶恐的眼神,微微张了张口,胸口一痛,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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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睁开眼,眼前是灰se斑驳的墙壁。斜侧过身,是一扇窗,温暖而和煦的阳光,透过窗透撒进屋中。吴晨呆呆的望着金丝般在空气中颤动的光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人挑帘而入,吴晨侧头看去,王乐红肿着双目,手中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碗。
两人目光相对,王乐呆了呆,突然惊喜的叫起来:“王翦,王翦,主公醒了,主公醒了……”手中的陶碗打翻在地,翻身跑了出去。
远远听见王乐在门外兴高采烈得大喊大叫,吴晨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一阵脚步声响,几人同时抢进门,吴晨望着马超、徐庶、赢天、段明红红的眼圈,心中陡然涌起一阵chao湿温润的感觉,哑声道:“义兄,徐大哥,赢天,段明……”语声慢慢哽咽。
徐庶微笑道:“永年也在,他陪了好几天,此刻正在陪客人,一会儿就到……”
王翦越众而出,走到吴晨身前,揭开毛毡,右手搭上吴晨脉门。
赢天抢前一步,道:“大哥,你终于醒了……”眼圈更红了,语声哽咽,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马超用手搔了搔赢天的头,道:“怎么又哭了,你这一哭,你大哥又要哭了……”
吴晨用左手抹了抹狂涌而出的泪水,微笑道:“义兄还说我,你自己不是眼眶也红了。”马超尴尬的笑了起来。
吴晨长吸了口气,道:“……徐大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王翦,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庶道:“此处是泥阳的府衙……”
段明道:“大哥中了剧毒,一直昏迷不醒,师傅又没什么消息,还是赢天花了两天两夜将王大哥从天水接过来……”吴晨茫然道:“两天两夜?我已经躺了两天两夜了?”
王翦将吴晨的右手塞回皮褥,微笑道:“吴公子已经躺了十天了。鹤顶红的毒虽然剧烈,天幸大人先天真气已有根底,此刻体内剧毒已基本排清,只需再静养几i,就可康复如初。”马超朗声道:“有劳王兄弟了。”王翦微微一笑:“众位兄弟情坚,让我这山野鄙人也深有感触,只盼能帮上些忙才好,呵呵……”
听到呵呵的笑声,吴晨心中不由得浮起翟星慵懒的笑容,寻思道:“jian商现在不知到哪里去了。他临走时推荐王翦,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若知道王翦救了我的命,他心中一定非常得意。”
徐庶见吴晨面se苍白,摇头笑道:“大伙儿还是先出去,州牧大人才醒,要多休息才是。”吴晨醒了这一会儿,也觉头有点儿昏昏沉沉的,微微点了点头,众人轻轻走出房中。
吴晨望着王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暗忖:“到底该不该请王翦出山呢?”
翟星走之前曾说,有了王翦就不再需要他。吴晨明知那只不过是他的托辞,但心中却仍抱着一线希望。或许一直不用王翦,终有一i翟星会回来。但三个月过去,翟星始终杳无音信,心底的希望越见渺茫,加上文援、小倩在眼前身死的打击,终于起了请王翦出山的念头。
帐帘轻轻挑动,王乐端着陶碗步入房中,房中立时飘起一股浓郁的药味。王乐低声道:“刚才那碗药撒了,我又重新倒了一碗。王翦说,这药要趁热喝,药力才容易发出来。”
听着王乐低声细语,又想起了烈火中奋力爬向山崖的文援,吴晨心头巨颤,低声道:“文珏呢?”王乐道:“已经安排王湝照顾他了……公子不要多想,喝药吧……”
吴晨从王乐手中接过药碗,望着青青黑黑的一碗,耳旁似又响起小倩温润如玉的声音。
……沈太守说,吃饭前要先喝这个……
……最近瘟疫大起,沈太守连夜集起天水的大夫,开了这副药方……
泪水一滴滴的滴入碗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吴晨扬脖一口喝干,甩手将陶碗掷在墙上。“啪”的一声,陶碗摔的粉碎。王乐心中一惊,吴晨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淡然道:“这个药碗用不上了,以后也永远不会用了。”
吴晨的脸se虽然有se苍白,但凝练睿智的气质,却更深了一层,犹如经过山谷岩涧无数次的跌宕挫折,山泉终变成了宽阔的河流。王乐心chao激荡,咬牙忍住狂涌而出的泪水,狠狠点了点头。
吴晨缓缓坐起身,道:“王乐,将那次中伏的伤亡名单拿给我。”王乐应了一声,大步迈出房门,趁门帘遮住吴晨视线的当,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是一片暖暖的阳光,嘴角不经意间挂起一丝微笑,大步迈出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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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摊开微微泛着淡青se的竹简,第一列赫然写着文援的名字,吴晨心中刺痛,手中的竹简几乎拿捏不住。王乐低声道:“此次中伏,五百七十九人身死,四十八人重伤,其中亲兵四百一十二人,伤三十九人,段明、赢天率领的前锋营死……”
吴晨望着竹简。那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曾经生动年轻的面容逐一浮现在渐渐模糊的视线前。手轻轻描绘着每个字的一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