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钟繇急忙迎出,火光之中,一行人匆匆走向大帐,当先一人须发皆白,正是皇甫郦。
钟繇向前迎出数步,道:“郦兄辛苦了,西凉与安定的战况如何?”身后的费清道:“元常,还是进大帐再说。”钟繇道:“啊,子卿说的是。郦兄,请。”挑开帐帘,侧身相让。皇甫郦微微点了点头,跨步而入,余人跟着进入大帐。
谦让声中,众人坐了下来。钟繇道:“郦兄从陈仓来,西凉与安定战况如何?”这已是盏茶功夫内,钟繇第二次询问两方战事,显见的对此极为关注。
费清、张既等人齐将目光投向皇甫郦。
皇甫郦抚了抚胡须,叹了一声,缓缓道:“局势对韩遂极为不利。”众人听得皇甫郦语声沉重,不由得窃窃私语,帐内一片嗡响。钟繇摆了摆手,帐内静了下来。皇甫郦道:“小贼命长水校尉王乐提前数i出发攻击中宁,又以杨秋为反间,向韩遂发送假的战报,致令韩遂部署失误,猝不及防下,于三月五i被安定突袭北线。韩遂调重兵回攻中宁,在定西附近潜伏的抚远校尉段明,假冒马腾援军诈开城门,于三月七i攻占定西。”
费清皱眉道:“安定进攻南线?马腾、梁兴这些人竟放任安定通过陇西?”张既道:“我曾听闻,当年膘骑将军进攻盘踞定西的匈奴时,率兵沿小径横穿屈吴山,一夜之间飞越百里山岭,匈奴措手不及下,死伤数万。莫非段明走的就是这条古道?”
皇甫郦苦笑道:“正是。因这一古道年代久远,早已不为人知,因此韩遂对南线的防范并不注重。却不知安定从何处获知此道,率兵突袭,轻易攻占定西。”
帐内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暗自揣测,若自己也在韩遂之位,会不会被这一奇兵打的措手不及呢?心下惴惴,不由得一阵默然。费清皱眉道:“一向只听说马超王乐如何,庞德李文如何,如今又窜起赢天和段明。唉,小贼手下的大将越来越多了。”钟繇沉声道:“只恨小贼初起安定时,对他太过大意,致令今i让其养成羽翼。”
张既见帐内气氛沉闷,岔开道:“方才所说是三月七i的事情,如今已是四月初三,这一个月来的后续战况又如何?”皇甫郦道:“三月七i韩遂率兵攻中宁,被王乐出奇兵击退,双方在中宁对峙五i。三月十二i小贼率援军到达中宁,韩遂数以轻兵挑战,小贼养jing蓄锐,坚守不出,并于每i傍晚击鼓诈敌,韩遂不查其机,麻痹大意,于三月十七i晚被庞德从后击破,小贼率军三路并进,韩遂急撤靖远,小贼穷追不舍,疾驰百里,破袭靖远。”
众人听得头皮发炸,遍体生寒。
费清急道:“韩遂和张猛呢?死了吗?”皇甫郦摇了摇头:“只听说小贼破袭靖远,没有韩遂和张猛生死的消息,估计是趁夜逃窜了,不然小贼必会传檄凉州。”
众人暗舒一口气。
张既道:“南线战况如何?”
皇甫郦道:“占领定西后,段明率兵与李文、赢天等部夹击祖厉大寨的韩籍,两军血战数i,韩籍部死伤枕籍,于十八i晚趁大雨滂沱之时,穿黄家山小道退往勇士县。成公英率兵出榆中接应韩籍,于三月二十i半路遇到段明率领的奇袭大军,两军激战一i,黄牛羌数十部落大举来援,段明部被击溃,回撤定西,羌人一路追赶,于高崖附近遭遇赢天与王翦大军伏击,羌人死伤惨重,与成公英部会合,退守榆中。”
钟繇道:“这个王翦,可是用常山医治汉阳瘟疫的那个药师?”皇甫郦点头道:“正是此人。”钟繇眉头皱了皱,长叹一声。
站在费清身后的费曜说道:“以安定行军的速度看,当是舍弃辎重,轻兵而进。孤军深入,军无蓄积,利在速战。西凉当闭营养锐,待机破敌。安定锐气一失,粮草又跟不上,自会溃不成军。成公英率兵出击实不明智。”
钟繇点了点头,清矍的脸上露出一丝嘉许的神se。
张既苦笑道:“常理来说确是无错,但西凉安定之战却非如此。据我所知,小贼于马岱韩遂争隆化时,就在榆中一带大开屯田,显是早已预见和韩遂之间的战事,先在边境一带囤积粮草。虽只短短一年,时间不长,但成效极为显著。个中情势,成公英当比我等更清楚才是。”
钟繇向皇甫郦看去,皇甫郦轻轻摇了摇头,钟繇暗舒一口气。
费清道:“宋建那边情况如何?”皇甫郦道:“宋建自二月渡过洮水后就一直屯驻洮沙,除向定西运过几次粮草外,三月到四月间,一直在观望。”费清痛心道:“宋建属下义从羌战力冠绝凉州,若有他参战,安定不会如此猖狂,只是此人,唉……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皇甫郦摇了摇头,道:“中平年间宋建的义从羌战力确是冠绝凉州,但此时已不同于往时。宋建簪称帝号后,对手下大将多加屠戮,稍有才能之士不是贬斥,就是抄斩,当年随他起事的人死得死,逃的逃,如今他手下尽是些无能之辈,溜须拍马之徒,战力早已不如先时。若不是看在他二十余年深耕,与羌人关系尚算不错,韩遂早已出兵枹罕了。”语气之中不胜唏嘘。
费清想起当年随皇甫嵩入陇西平乱,当时宋建意气风发、豪气冲天,如今却成了这般人物,心头亦是怅然不已。
钟繇道:“郦兄远来,当是累了,不如明i再说如何?”皇甫郦会意,微笑道:“各位,我就先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