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一边看着对面的孟奕安不停地倒满杯中的酒,不知是遵守与她的约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一直不停地喝着,期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桌面上摆放着的菜品早已凉透,没了那般美味的香味,只有绵延的酒香蔓延在内室中,火盆中的炭火熊熊燃烧着,温度渐渐上升,喝下的酒也开始火辣辣的灼烧着,直往人头顶上钻。
一壶陈年女儿红逐渐见底,甚至倒不满一酒盏,孟奕安单手握着酒盏,一手搭在酒壶上,感觉头又是眩晕又是疼痛,他不由得放下酒盏,抬起手来按住额角,借着手臂的力气撑着自己的头。
他甚少喝酒,只有偶尔才稍稍饮一些,相处这么久,叶小清自然知道这些。
她手边的酒壶还是满满的,看着酒盏中剩余的酒,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酒盏随意搁在桌子上,抬起眼来望着孟奕安,只见他轻皱着眉头,白皙的脸上染了些薄红。
醉酒的滋味她也不是没受过,看到他如此难受,她心里不太舒服,只得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拿起筷子随便夹了些凉透的菜塞进嘴里,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孟奕安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模模糊糊唤了一声她:“君仪……”他头疼欲裂,感觉周遭事物都在旋转着,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嗯?”叶小清随口应着,将筷子搁下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俯下身询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兴许是她轻拍他肩头的力道成了压垮意识的最后一根稻草,手臂再也没有力气撑着昏沉的头,孟奕安皱着眉,手臂缓缓滑落至桌面时,身子也瘫软下去,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想强留下的意识却偏偏越行越远。
“奕安?”叶小清拍着他肩膀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沉默了一阵,复而凑到他耳边,又轻轻唤了他一声,“奕安?”语毕,见他没有反应,她才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了他半晌。
白衣被烛火照耀,成了最温暖的暖黄,他醉倒在桌上,丝毫不显狼狈,依旧那般温润如玉,他紧紧皱着的眉心也不知不觉松开了,她看了半晌,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抚了抚他鬓角有些乱的发。
相处这么多日日夜夜,她对他始终是满怀感激,感激他对她的好,感激他对她的包容,也感激他对她始终晦暗不明的态度。
无论如何,她都是感激他的,从一开始,到最后,她对他的感激分毫未变。
再也没有犹豫,叶小清闭了闭眼,将手从他的发上挪下,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径直转过了身子,走至房门口稍稍用力推开了门,迎着明亮的月光,抬步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