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孟奕白垂下了眼眸,看着茶杯中汤面上细碎上浮的茶叶末,并没有说什么。
他说或者是不说,对叶小清来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不说话让她更为生气而已,声音都抬高了许多:“要不是我今天去街上听到那些人聊起来这档子婚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亏了她耳力一直不错,今儿早上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途径了一家客栈,听得在里面喝酒的江湖人聊起了嘉钰公主撄。
他们说,因为公主乖巧可人,甚是讨当今圣上的喜爱,不忍送去别国和亲,也不能一直留在身边,这才赐了婚,将嘉钰公主许配给如今官场上炙手可热的状元郎,也就是当朝尚书宋辞。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不是镇西将军忽然生事,扰了当今圣上的心神,兴许还会赦免一部分死囚。
在叶小清心目里,宋辞到底是何寒的人,虽说何寒从来不与宋辞亲近,甚至她对他颇为冷淡,几乎不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叶小清觉得,宋辞难能可贵的就在他的厚颜无耻上。
无论何寒给他甩什么脸色,他都能笑眯眯地迎上去,丝毫不因为她的态度而心灰意冷。
可是如今听到了这些消息,叶小清感觉像是被雷劈了,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之前是对这种事不怎么关心,从来没问过镇西将军的胞妹要嫁给谁,孟奕白也从未跟她提起。
正是因为孟奕白从不跟她提起,那些消息才让她觉得分外心凉偿。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生气归生气,孟奕白也瞧出她情绪低落着,搁下茶杯起身,走到她面前安慰道:“在宫中当值步步为营,没有那般轻而易举。”
心里又是震撼又是难以置信,叶小清有些说不出的憋闷,他越是解释,她越是烦躁,话语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怎么着,先前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还给他找借口呢?”
这个当口,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不就是个赐婚,之前皇上给你赐婚你还拒绝了呢,怎么到了宋辞这就不能了?”
孟奕白垂着眸看着她,她微微皱着眉头,定是在胡思乱想什么,面上神色一会一个变,一句话解释的话都进不了她的耳朵,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叹了一口。
先前他不愿她再来太平也是这个原因,可她非但跟来了,还如他料想的一般,因为这件事伤神。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她的反应是正常的,错都在他,既没有坦诚,也没有想好如何安抚。
有些事越想越乱,叶小清这次来了太平之后没有见过宋辞,自打上次离开太平距离现在有些时候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不知道宋辞是怎么想的,可是在她的印象里,他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兴许始乱终弃这个词用的并不恰当,但是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了。
“宋辞他……明明挺喜欢何寒的啊,可是为什么?”她低垂着脑袋,努力思索着,不由得抬起手来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道:“若是何寒知道了,她……”
她抬起了头,对上孟奕白的眼眸,她对他的隐瞒还是有些埋怨和生气,只是看了一眼便气呼呼地转开了目光,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口,身子靠着门框,望着明亮的天空兀自思索了起来。
她来找孟奕白的本意不是发火,也不是扰的他不得安宁,而是她心里乱,想来找他确定一下心中所想,还有理顺思绪。
不过,事已至此,亏了何寒并没有来太平,如今她是在永昌也好,在江宁也好,只要是不来太平,无论如何都好……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接连几日,叶小清一直闷闷不乐,难得的动了些真脾气,好几日没有搭理过孟奕白,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
有的时候,越不想面对什么事,什么事来得就特别的快,仿佛转眼之间,就到了公主出嫁的黄道吉日了。
镇西将军依言进京,将军队留守在太平城外,只带了几位副将进宫觐见,那些精锐的军队留在城外也是个不小的隐患,城墙边的驻防也悄无声息地加人手。
外城气氛紧张,宫中却一片和气。
吉日一大早,皇上派去的使臣召见驸马爷至偏殿,在宫中大摆筵席,赏赐金银丝帛无数,据说十分热闹,可叶小清没有亲眼得见。
一来,她压根就不想进宫看,二来,她的身份也压根进不了宫,所以她睡了一个早晨,晌午时分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洗漱,虽然她没法进宫赴宴,但是尚书府的喜帖前几日就递到了她手中。
就算她再怎么不情愿,帖子都到了,她今夜还是得去尚书府赴宴,顺带着“欣赏”一下公主和驸马爷的和和美美、伉俪情深。
不过,如今尚书府已经不是尚书府了,早该改名叫驸马府了。
最疼爱的公主出嫁,待遇定是极其高,宫中宴会结束后,驸马奉上聘礼迎接公主,将公主引到驸马府,皇后与皇太子还要亲自送行,因为没有立皇太子,此番就由镇西将军送行。
今夜去赴宴,搞不好还会遇到皇后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定是不能穿的过于邋遢,所以今儿一早孟奕白入宫前就吩咐了,叶小清洗漱完就被几个婢子拽到一旁好好收拾。
叶小清是极其不情愿的,以往她最讨厌那些繁复的衣裳,一层又一层,还得将腰束起,每次都勒的她饭都吃不好,头上戴着的那些饰品一个个沉得要命,快要将脑袋坠下去一般。
今晚